只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——把头抵在边澈肩膀的位置。
这样他走起路来,不会晃得难受。
外面,丛贺宇早就把车停好,邵青青也紧张兮兮地坐在上面。
边澈给顾思浓抱上车,丛贺宇一踩油门,没两分钟就到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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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浓浓,浓浓,你好点儿了没?”丛贺宇跟邵青青焦急地直转圈。
顾思浓脑袋没有了那种昏昏涨涨的感觉,但还是晕晕的,坐丛贺宇的车会晕车。
她拿纸巾塞住还在流血的鼻孔,闭上眼睛。
那俩人立马凑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。
顾思浓无语道:“你们都要给我转晕了。”
丛贺宇和邵青青互相看了眼,又动作一致地在她一左一右坐下,接着关心:“这怎么还在流鼻血呢?”
“这流了不少了吧,哗哗跟水似的。”
“要么把头仰高一点儿?”
“能行么。”
“行,怎么不行,我小时候流鼻血就仰头。”
两人一个敢提意见,一个敢听,对视一眼,就要掰顾思浓的头。
门口,通风处。
边澈淡淡启齿,恨铁不成钢的语气:“你俩别给她呛死。”
丛贺宇:“?”
邵青青:“?”
“仰头血液会顺着鼻腔倒流,造成口咽部大量含血。”边澈指了指顾思浓很快又被浸湿的纸巾,冷淡道,“按照她的出血量,呛两口不是问题。”
他道理清晰,表述简单,语气里有种克制后的冷静,并不是一贯懒怠的调子。
顾思浓纳罕地看他。
四目相对,边澈迈着大步走过来。
运动结束,他身上还带着呼之欲出的荷尔蒙气息,手上湿漉漉的,轻轻捏了下顾思浓的下巴。
“低点儿头,”他淡淡地说,“别呛着自己。”
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浓密睫毛的掩盖下,愈发如星子般熠熠灿烂。
顾思浓陷进去,懵懵然垂下头。
“怎么还排不到?”望着走廊长长的队伍,丛贺宇说,“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叫他找人给我们办事。”
邵青青也说:“那也不能这么一直流鼻血啊,凉水敷额头有用吧?我去买水。”
俩人风风火火,一前一后匆匆离开。
四下寂静,边澈在顾思浓旁边坐下。
“还晕么?”他问。
顾思浓点了点头:“有点儿。”
特别是低头,人就更晕了。
边澈人往她那头挪了挪,抬手轻轻按在她脑袋上用力,让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:“靠一下。”
掌心热热的,动作轻轻的,顾思浓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,呆呆地看着他动作,直到头顶碰到他温和的颈肩,才本能地拒绝:“不用。”
她要起身,边澈手疾眼快,一把给她按住。
“别逞强了,”他说,“偶尔软弱点儿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相当平淡的一句话,顾思浓却鼻尖一酸。
这些年来,她习惯了单打独斗,永远用蓄满力气的姿态狂奔,有人为她喝彩,但从来没有人让她歇歇脚。
她不再动了。
有夕阳穿透玻璃窗,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洒出形状,周围有人来来往往。
顾思浓靠在边澈的肩膀,以依偎且沉默的姿态,像天生一对,像相依为命,像本该如此。
他们在想什么,互相都不知道。
夕阳悬在天边,将落不落。
那么大,像是卡在情人的喉咙。[1]
边澈突然小幅度动了下身体,顾思浓起身,刚巧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。
“我只问这一次,”那双装着天高地阔的眸子此刻装满了她,边澈缓缓启齿,语气虔诚且认真,“浓浓,要不要跟我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