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卯时,天还未亮,屋内一丝光都透不进来,室内只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将空气都带的黏腻不能流动分毫。
守门的小厮望了一眼天色,暗云蔽日,隐约有虫鸣,便觉着还早,不到唤少爷起来上值的时候,打个哈欠又倚着门框睡了过去。
裴再思醒着,睁开眼后他几乎长舒了一口气,豆大的汗珠从他线条分明的下颚滑落,顺着喉结的滚动滑落衣襟,他眼中满是难堪,也不动,平躺着,面色晦暗莫测。
潮湿又黏腻的感觉从某处传来,他咬了咬颊内软肉,手掌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上的锦被,手臂上肌肉线条紧绷,他做了一个梦,梦里是漫天的红纱,在御花园,在花坛深处,有他的小姑娘。
裴再思在心中唾弃自己,他枉读圣贤书,怎能梦到如此淫·乱如此不堪的场景,但很羞耻的是,梦中的主人公是颜月月,这个梦也做的香甜……
他从黄花梨柜中找到换洗的亵裤,又轻手轻脚的从侧房拿了木盆接了水换洗,动作极轻,守门的人未曾发觉,仍蜷在被中熟睡。
裴再思未点蜡,他一边红着脸揉洗盆中的脏衣,咬牙忍受着身上的异常,就像是着了魔一般,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一次次的重演。
梦中小姑娘仍旧是软糯地唤着他再思哥哥,却是穿着喜服,正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时候,红烛微晃,梦中人饮酒,他亦如饮酒了一般,竟分不清梦与现实来。
酒色误人,他在梦中将小姑娘欺负红了眼,那晶莹莹的泪珠子从透粉的腮上沾着些热气落到喜服内侧,就像是喘不过气一般,就连身上的肌肤也是透红。
房内太热,场景不断的变化,从喜房之中,再到花坛深处,如同走马观灯一般,再后来便是江潮起落,热浪层层,浪波之下如同一叶扁舟,混混沌沌,起起伏伏。
就好像有一张细细的网,见不着,却也将他放不出来,让他沉溺在其中,无法自拔,脑中是清醒的,这是梦,梦中所见皆为虚妄,但心却是陷在了那粉嫩香甜的唇上。
早春的露气湿凉,稍稍将他内心的燥热抚平一些,裴再思已经年近二十,在旁的男子都收了通房娶了妻的年纪,他若是说没有一丝的那种心思是不可能的,但他还在等着颜月月及笄,等着他的妻子长大。
裴再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,将手中的衣物拧干,再寻个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晾挂起来,不多看一眼,再看便是又要乱了心思。
“少爷,怎么今日大早就要沐浴?”一行替他备好沐浴的热水,又拿了换洗的衣裳,忍不住问道:“是夜里发汗了吗?”
裴再思眉心跳了跳,沉默片刻还是‘嗯’了一声。
水汽氤氲,他整个人都没在热水里,不过片刻,屏风后传来一些动静,他又哑着嗓子唤一行道:“水太热了,兑些凉水进来。”
一直又兑了四瓢凉水后他才感觉好些。
裴再思长叹一口气,觉得自己得早早地将聘礼备好,等到颜月月及笄后便送到承元公府,再请皇上赐婚,早些将婚期定下来,最好八月。
月月七月及笄,八月成婚,刚好。
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来,打了皂子清洗,开始想起了届时纳彩要准备的东西来。
大雁是肯定要的,要打一双,请期就去请皇上提日子……虽说两家相熟,但六礼的步骤还是一个都不能少。
·
今日晴好,承元公夫人陈氏在花园中与颜月月坐着说些话。
陈氏不过三十有六,是个风韵万千的妇人,在齐地之时还险些被齐王次子迎入府中,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。
今日她又与颜月月打趣道:“及笄了,便早些嫁到裴府去,娘亲守了你都快十五年,不想再看见你了,叫旁人疼你去。”
陈氏是颜月月的娘亲,将这个女儿是疼到了骨子里,这番仅仅是打趣,却心酸起来,不舍,又想看看女儿羞急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