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住女施主,小僧不是故意的,小僧赔您的烧饼。”是个三头身的年轻小和尚,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。
宁千霜道:“你是万佛寺的师父?”
“对,真对不起。”小和尚满脸愧疚,“女施主,我家师父病了,我出来替他寻大夫,我出来的急,没带多少银两,女施主可否容我去请了大夫,我再把银子还给您?”
几个烧饼而已,对方也不是故意的,宁千霜不会揪着不放,只是宁千霜见他有些眼熟,问,“你师父是哪位?”
“虚竹师父。”
“是他?”宁千霜道:“你带我去。”
宁千霜跟着小师父去了万佛寺,小师父先进去看了虚竹,确定需云穿戴整齐,才带宁千霜进去。
“女施主,我师父前夜就开始发烧了,昨天好了一些,可师父昨夜又诵了一夜的经,一宿没睡,小僧过来时,师父已经发热的人事不省了。”
昨夜,不正是楚襄嫁为人妇的日子吗?
看似无情,却有情。
彻夜无眠,诵了一夜的经,只为佑她平安。
深爱如此,却不肯接受,宁千霜是不大信虚竹师父害怕世俗的流言蜚语的,看来,这位虚竹师父心里藏了秘密。
宁千霜替他诊了脉,开了药,又让小和尚打了冷水,小和尚按照宁千霜的法子先给他物理降温。
渐渐的,虚竹脸没那么红了。
“按照方子去抓药吧。”宁千霜递过去。
小和尚出去了,宁千霜不便待在虚竹厢房,所以就在外间等候,小和尚腿脚麻利,很快抓来了药,熬煮好端来,灌了虚竹一些,日落时分,虚竹终于醒了。
“师父,您醒了?”
“为师怎么了?”
“你你发热晕倒了,是这位女施主替您诊治的。”小和尚道。
虚竹抬眸,见是宁千霜,微微惊讶,让小和尚去沏茶,又让他出去外面候着。
“多谢九公主。”
“路过偶然遇见而已。”宁千霜道。
屋子里安静下来,宁千霜没打算主动提起楚襄。
不过虚竹却主动问了,“九公主,她可好?”
“伤心是难免的,不过渐渐的会放下的吧。”宁千霜道。
虚竹眸光黯了一瞬,眼底有淡淡的失落,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,他靠着枕头,道:“有时候,我挺羡慕秦岭世子的。”
他用的是“我”,不是贫僧。
用“我”时,他只是冷家公子。
“你一直不愿意接受七姐,是不是有什么缘故?”宁千霜问。
虚竹点点头,“之前一直不说,是怕出变故,如今襄儿已经嫁了人,九公主想知道,我也可以说给你听,九公主应该知道,我的本名吧?”
冷孤云。
冷家公子。
“世人只知,我天生带佛缘,却不知,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,可自我生下来,就注定这一世不会安稳,我的家人,无辜遭受屠戮,我知道,却不能报仇!”
虚竹苦涩一笑,“我也曾年少,那段日子,一直是襄儿陪着我的,那时候,我是真的想好了,等她及笄,我就还俗,我想娶他,我去求了师父,师父一开始是不情愿的,可我铁了心不愿意留在万佛寺,师父最后还是答应了。”
“可惜,天不遂人愿,那一日,我连东西都收拾好了,却发现,原来,我冷家上下几百口人,皆是丧生在陛下之手,连三岁的幼童都没逃过一难,唯有我,那一日,我就知道,我和她,再无可能!”
难怪他会突然失约,难怪他对楚襄的态度判若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