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京城里,离郡太守求汉州刺史的官职一事,前几日还在长乐宫朝会上被批驳得一无是处,岂料仅仅只是几天之后,朝会上的动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除去仍旧坚决反对的广郡方面的朝臣以外,真正保持反对态度的臣属竟直接就少了大半,于此相对,竟有几个背后站着实力颇强诸如西北武州金城郡一类强郡的朝臣,直接就站在了离郡一方,一个个述说着离郡为大鼎戍边数百载的忠烈,前代太守洛天恩如何遭了妖夷的毒手为国捐躯,当代的年轻太守洛川又是如何继承乃父遗志,屡次身先士卒与妖夷血战,只说得老泪纵横,令庙堂气氛为之一哀。
于是,或许是从善如流,年轻的皇帝陛下当场拟旨,钦封离郡太守为汉州刺史!
此等消息一出,立刻就以一个超乎想象的速度传至四方,各郡朝堂之上,山上宗门之间,无不为之震惊,想想吕祖仙逝之后这短短两年间所发生的一切,只觉得天地之间,阴云滚滚,大变之象,已经展露无疑。
在所有最快得知这条消息的人中,如今身在柳城的云百楼自然是其中之一。
就在柳城以北,汉江之上,云百楼站在旗舰战船最高处的甲板上,将手中信笺往空中一丢,也不管它在天空中散作漫天的碎片,只是扭头看向西南方向,秋风吹过,将柳城堤岸上的柳树吹得摇摇晃晃,一片片色泽金黄的细长叶子,打着旋落在江中。
“让西路方面林老将军小心一些,川城与郑仓倒也罢了,柔城方向切不可放松警惕,”云百楼轻声道。
就站在他身边的褐袍女人闻言点头,然后不知为何忽的摇晃了一下脑袋,她小心看了一眼云百楼的侧脸,问道,“那洛川派出的使者尚未抵达广郡境内,但也差的不远了,公子觉得他得了汉州刺史一职以后,会找借口向我广郡发难?”
云百楼没有说出答案,只是看向远方的目光有些深邃,“洛川是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,就比方说这一次,我怀疑他在抵达兴城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求得汉州刺史的打算,否则怎可能任由那一支宣旨队伍大摇大摆的抵达太明城?甚至......说不定他为此还联络了中京城里的什么人,比方说京东郡钟家的那个老鬼。”
褐袍女人听得一惊,低下头以后,兜帽之中的脸色刹那间变了几变。
“如今南疆方面的情况有些不对,安阳郡元河一线所承受的压力大得出乎意料不说,离郡和永昌郡南面的局势也平静得过于奇怪了,我有一种感觉,南夷这一次或许要有什么大动作,而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安阳,”云百楼微微蹙眉,“应当仍在离郡,或者永昌,又或者两者兼有,这一次,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可以过关。”
褐袍女人有些跟不上云百楼的思路,所以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。
云百楼却忽的转向了她,伸手将她头上的兜帽掀开,看到她刻意温柔的笑脸,微微蹙眉,“很难压制么?”
褐袍女人犹豫片刻,还是轻轻点头。
云百楼看向褐袍女人的目光有些怜惜,“很多时候,很多道理人们都懂,只是终究做不到,”他走到栏杆旁,看着滚滚东去的江水,无言良久。
褐袍女人看着云百楼的背影也是良久,然后迈着有些怯怯的小碎步来到他的身边,再抬头看一眼他的侧脸,才开口问道,“洛川得了汉州刺史之位,除了让林老将军小心防备以外,咱们可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?”
云百楼此时已经眉头舒展,重新成了那个无论何时你看到他,都会觉得可以将一身重担齐齐卸下的模样,“再让益城方面盯着孟娇阳的那几个人都盯紧些,此番青郡、广郡和永昌郡三郡联动施压离郡,到底还是他孟娇阳最先漏了怯,而且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只看他得了点便宜就急急忙忙给两大战场换将,便能看得出来,不能让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,否则若是真的给了洛川什么机会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