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门声和脚步声被海浪淹没,晏遂安朝着那个背影唤道:“是来找我的吗?怎么又走了?”声音不大,但在安静的夜晚略突兀,还显得有些着急。
背影猛地站住,像是吃了一惊,转过身话都说不利索,“我其实”大脑飞速转动也没想出个合适说辞,只得大方承认,“我确实是来找宴老师的。”
晏遂安轻笑,看起来友善又温柔,“别叫得这么不熟,好歹咱俩默契度都第一名了。”
海风吹过,风中有淡淡木质香水尾调。
施慕程原本乱糟糟的心,奇妙地放松下来,“安哥。”
晏遂安满意点点头,指了指身后的院门,“找我有事?要不进去坐坐。”
“不了”施慕程下意识拒绝,他刚在数百万人的直播间宣布喜欢男生,怎么说这大半夜的也该避避嫌。拒绝完又很欲盖弥彰地解释:“庭院里凉快。”
“嗯,蚊子也挺多的。”晏遂安怎么猜不到他的心思,只好提出折中的办法,“不如去海边走走?”
穿着拖鞋的脚陷进又细又软的白沙,沙砾从脚背滑过,已褪去白天的炙热,此刻是微凉触感,还有点痒。
施慕程跟晏遂安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并肩走着,海风温柔月光也温柔,没有人说话也不会尴尬,夜晚总能把感知也变得朦朦胧胧。
为什么,只三个字,却经历过漫长又往复的挣扎,数天前那种被不解缠绕的情绪再次袭来,害得施慕程整个人都心神不宁。
沉默半响,依然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。
施慕程弯腰捡起脚边的一枚贝壳,是最常见的扇形,却有着完美排列螺纹。
他指腹摩挲着贝壳凹凸不平的表面,终于鼓起勇气:“为什么要帮我转发?为什么上次在机场你跟涛哥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?为什么这次又要跟我一组?”
月光下,t恤被海风鼓起,晏遂安双手插兜,透过吹乱的刘海坦然与他对视,“最开始确实是我手滑点的赞。但相信我,我对你没有恶意。你更不需要有负担。”
“至于后来”海浪冲过晏遂安的脚踝又退回去,裤脚被打湿,他说地道貌岸然,“贝壳为什么出现在你脚边,你又为什么捡起它。哪有这么多为什么,想做就做了。”
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那个手滑点赞,没有亲身围观过这场被黑被网暴,眼前这人对他而言就仅是个小说人物。可偏偏这一切发生了,也切实改变了施慕程原本充满挫折的悲惨轨迹。再重来一次,即使没有善意值,他依然会帮他,是本性使然。
帮他的心是真的,善意值也是真的,但并不冲突,都是真的就不算欺骗。而这个乌龙的赞,已然将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。
施慕程讶异地看向他,竟真的是手滑。转念一想,似乎这样也确实说得通,手滑点赞后硬着头皮嘴硬撑到底,假装有私交。那再后来呢?
来不及再问,晏遂安已经解锁手机,点开微信二维码。“加个好友。”
“哦,好。”施慕程手伸进口袋,反应了两秒才发现出门太急忘了带手机,“手机没带出来那我回去拿?”
“一起吧,陪你逛回去。”晏遂安收回手机,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晏遂安很善解人意地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下来,没有跟着施慕程回房间。施慕程则加快脚步想要快去快回。
刚才他走得急,出门时庭院大门没有锁。昏暗的门廊处,有个红点明明灭灭,走近才能闻到浓重的雪茄味,不冲鼻但也谈不上好闻。
“回来啦,刚好路过想找你聊聊,没想到你不在。”是导演郝东的声音。
“导演?”施慕程显然很意外,站在原地,心里直犯嘀咕,导演为什么会找他。
郝东掸落烟灰,夹着雪茄的右手顺势搭在了施慕程肩膀上,“叫我东哥就好,第一次录综艺吧?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温热的手掌触感隔着一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