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整栋楼都是?!”盛母被惊得大叫一声, 手上的被子一抖都掉在了地上,接着她又反应了过来,急忙从地上捡起来。
“嗯。学校的所有宿舍明明都有四个床铺, 但只允许住三个人,范绸成为了‘第四个人’,于是就被单独分出去了。”闫岸选择住在上铺,此正时敛着眼皮,靠在墙上抖被子, 最后象征性地拉上拉链完成了工作。
“所以,寝室里剩下的那一个床铺是给谁‘住’的呢?”
闫岸抬起头,看向空荡荡的对铺, 眼神幽幽,暗示极其明显。
她说道:“安排一下顺序,我们谁第一个守夜。”
盛母犹豫了一下,沉声道:“我先来吧,我现在睡不着, 丹立她就第二个守夜吧。”
“可以,那你得看着时间, 守到半夜十二点就把她叫起来, 轻敲两下床头的栏杆。”闫岸安排着,低下了头,对下铺抱着枕头的阚丹立说道,“最后你在凌晨三点半再把我叫起来。”
“今天晚上一旦上了床,就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,虽然校纪校规上明确表示的是声音不能超过40分贝, 但对我们来说, 这种声音界限还是很难掌握的……所以, 不说话是最稳妥的。”
阚丹立呆愣愣地点头,两只手紧紧捏住枕头两角,把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,声音似乎有些发抖。
闫岸嘴唇动了动,温声道:“你很害怕蜘蛛?”
阚丹立软软的嗓音愈发委屈了:“嗯……”
闫岸黑眸敛起,似乎是思索了一阵,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某个东西,从上铺递给她。
“把这个拿着,有事或者害怕的时候可以用它叫我。”
阚丹立懵懵地接过那个小东西,捧在手掌心里,盯着它看了好几秒,然后抬起头,眼神亮晶晶的,对闫岸说:“它好可爱哦。”
闫岸默然片刻,缓缓赞同道:“……嗯,确实。”
在阚丹立手上的是小雕塑之一,短发的那一只。
她在休息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把“它们”的用途已经研究了个透彻了。这两个小家伙的记忆、思维和视觉是共通的,相当于两个拥有对讲机功能的特殊个体。
闫岸注视着阚丹立的表情,黑眸平静如水,很是专注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
盛母在下铺坐着,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来,在阚丹立身上巡视了一圈,然后又看向闫岸,有些不解。
她刚开始不是说黑区的人最好别跟她走得太近吗?怎么现在又对丹立这么上心?
闫岸收回眼神,瞥了一眼目光灼灼的盛母,神色淡然,微微抬起下颌,靠在冰凉的墙面上,左手旁边正好躺着另一只正在熟睡的小雕塑。
她缓缓俯下身,将小雕塑拎起,放在床铺的最外侧,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清楚的程度。
“看好她。如果她有任何动静,叫醒我。”
小雕塑侧身躺在枕头边,缓缓睁开了眼睛,蓝金色的眸子眨了眨,分外清明。
只是那空洞的视线仿佛像是失明了一般,眼睛深处里倒映着另一副别处的场景。
是夜。
“咚咚。”第一次清脆的敲击声响起。
紧接着,是某人起身,在被子中蠕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“哗——”是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,阚丹立去了阳台。
闫岸缓缓睁开眼睛,在黑暗中她视线受到的影响并不大,对面的床铺依旧空无一人,平静如常。
窗外清冷的月光幽幽撒下,投射出一道倾斜角度极大的长长的黑色阴影。
她缓缓闭上眼睛,翻了个身,将脑袋半埋在被子里。
几乎是瞬间,闫岸再次睁开了黑眸,眉头微微拧起,好像意识到了什么,抬手就准备捞起身旁的小雕塑——不见了。
她立即坐起身,转头看向了阳台处那片投射下的阴影,苍白的嘴唇动了动,神情有些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