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大人,你们都不及柳嬷嬷!”
南宫说完,眼眶已然不自觉得湿润。
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。
可看到柳嬷嬷的异常行为后,她能够感觉到柳嬷嬷的痛苦。
她想到公主留给她的信。
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卫,公主却愿意在疼痛缠身之际,为她写下一封长信。
她曾以为,大人性格温和,与人为善。可事实上,公主才是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。
南宫落泪了。
她甚至比葬礼那天还要悲伤。
“公主不会回来了……这种话,我们要怎么告诉柳嬷嬷。
“我无法原谅自己。
“若是那天我陪公主一起入宫,说不定……
“若是……若是大人能够再谨慎些……
“还有你!你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公主的异常,不是让你跟着公主的吗!
“你还不明白吗,害死公主的凶手,不止一个,我们都是!我们这些未能尽责的,都是凶手!
“大人不敢回主屋,是因为他有愧!”
楚安愣怔地望着她。
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宫这副模样——愤怒、失控。
“南宫……”
他刚开口,南宫就决绝地走了。
……
楚安很快就请来了大夫。
经过一番诊治后,那大夫很笃定——柳嬷嬷已经意识混乱,分不清现实与虚幻。
根源是,她无法接受公主的离世。
感情越深厚,就越是容易出现这种情况。
大夫叮嘱道。
“这就像是梦游之症,你们不必太过惊慌,只要顺着她,让她慢慢调整,千万不能刺激她。
“我会开几副药,一定要看着她喝完。”
送走大夫后,楚安还想和南宫解释几句。
但,南宫显然不想听。
……
午后清风阵阵,像是能吹散哀愁。
皇宫。
女学的学舍内。
温瑾昀坐在案桌前,处理着堆积已久的公文。
他时不时抬眼,看向那床帐。
仿佛,他还能像以前那样,唤里面的人起床,为她亲手系上腰带,目送着她去三尺堂。
这些日子,少帝的疑心病越来越重。
宫里每天都有人死。
温瑾昀已经习以为常。
有人来向他求情,他也置若罔闻,让其自求多福。
哪怕有人在他面前被施加杖刑、被打得血肉模糊,他也冷漠以待,眼神中没有半点悲悯。
回府后,听说柳嬷嬷病了,他才有所动容。
“让大夫看过了么。”
楚安赶紧点头,“看过了,大夫说能治好,就是得慢慢来,不能急。”
“多派几个人照看。”
楚安领命后,又忍不住问。
“大人,您今日……”
温瑾昀忽然停下了脚步。
他看到院子里的花,打断楚安的话。
“把花都除了。看着有些碍眼。”
一朵渺小的花都能自由绽放,活得这么滋润,而比花更美好的人,却已经不在了。
这公平么?
一天之内,府中所有的花都被除了个干干净净。
温瑾昀却仍然觉得不够。
接下来,便是那生命力旺盛的树木。
一切努力生长、并且长得很好的东西,都成了碍眼的存在。
包括他自己……
他烧光了所有的医书,府中所有的名贵药材,也都一并烧了。
看着那熊熊的火焰,他喃喃自语。
“夭夭,你错了,我就是庸医……”
他花了那么多时间,都解不了她身上的毒。
他总以为能保护好她,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、运筹帷幄,可事实上,他也只是个普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