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清风自问做事谨慎,但方才左相所言,令他细思极恐。
他的脸色难看至极,后背也渗出了冷汗。
“相爷,这温瑾昀……他,他当真手眼通天?”
一个没有实权、只能写写文章的太傅,还能比得上相爷手下那批眼线?
王清风百思不得其解。
杨怀山却只是冷森森地说了一句。
“温瑾昀这个人呐,你若是不去招惹他,还能相安无事,可一旦招惹了他,那就别想全身而退。”
……
王清风离开后,杨怀山养在府上的门客进入书房。
那人不过十六七岁,模样清秀,身材瘦削。
他穿着青灰色的外衫,袖口处还有磨损的痕迹,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清贫感。
“拜见相爷。”
杨怀山看向那人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之意,摆了摆手,笑道,“此处无外人,免礼吧。”
那人直起脊背后,杨怀山又招呼他入座,交谈间,语气格外和善。
“简舟啊,听下人说,你为了准备来年的春闱,一直在闭门用功?”
宋简舟颔首回道,“春闱在即,学子们无一不是悬梁刺股,朝夕必争。简舟得蒙相爷收留照拂,更不能辜负相爷厚望。”
杨怀山摸了摸颏下的胡子,点头赞赏。
“凡事讲求中庸之道,有志是好事,但不可过头。
“本相看中你的才能,即便你不能在春闱取得好名次,也会为你谋个好差事。
“再不济,本相府中门客众多,养着你也不成问题。
“何况,春闱年年有,并非今年就一定要得头筹,尽你所能,正常发挥就好。”
宋简舟双手放于身前,对着杨怀上作揖行礼。
“相爷之恩,简舟铭记于心。诚如相爷所言,即便不能取得好名次,只要相爷不嫌弃,我愿留在相府,终生为您效犬马之劳。”
无论如何,杨怀山对他有救命之恩、知遇之恩,他定要报答。
“哈哈!好,好啊!本相的大门,永远向你敞开着。”杨怀山朗笑了几声。
不一会儿,杨怀山又面露忧愁。
“眼下有一事,已经困扰本相多日,既然你在这儿,正好听听你的见解。”
宋简舟立即起身作揖,“相爷请讲。”
于是,杨怀山将王清风那事儿的来龙去脉详述了一遍。
宋简舟听完后,若有所思。
思忖完,他才自信从容地开口。
“我认为,温太傅没对王大人赶尽杀绝,是为了制衡,同时,也是不想与您交恶,卖您一个人情。”
杨怀山摇了摇头,不予认同。
“简舟,你还是说得太委婉。若真是看在本相的面子上,卖本相这个人情,本相日后还他就是,也就不必这般苦恼了。”
宋简舟犹豫片刻后,反问。
“相爷认为,温太傅是在敲山震虎么。”
此言一出,杨怀山的眼中就多了一份狠厉。
他看着宋简舟,语气骤冷。
“难道不是吗。下马威、敲山锤。温瑾昀这是在借王清风给本相颜色看呢。”
见杨怀山已经将话说开,宋简舟也就没了顾忌。
他大胆直言。
“表面看,温太傅是在对付王大人,实际上,他是在敲打相爷您,由此看来,此人若是不能为相爷所用,那便不得不除了。”
说完这最后一句,宋简舟额上已有汗。
气氛死寂,他敛声屏气,只待杨怀山开口。
见杨怀山起身,宋简舟也赶紧站起来。
紧接着,杨怀山走到他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,意味深长地说了句。
“本相差点忘了,你也才十六岁。”
宋简舟不解地敛眉。
而后,杨怀山又接着说道。
“春闱暂且搁置一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