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杀人凶手有何区别?
“让人照看些,他有心护我,我也不能叫人寒了心,但凡昨日参与对抗言继海的,都发些打赏,”说着又问,“那小厮叫什么名字?”
宝瓶感慨于小夫人的仁义,便道:“春生,负责外院的粗活。”
“等他伤好了,来二爷身边伺候吧,就跟着冬子。”她说:“二爷身边人多点,我也安心些。”
宝瓶赞成地去安排了。
江瑜在院子里逛了一圈,消消食,回屋时,言温松已经不在了,她走到书房门口,从窗扉缝隙里窥见一抹茶白,他坐在画案旁,手里拿着本书,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。
言温松是真打算考科举了。
江瑜这么想着,放轻脚步,回到自己屋子里继续绣荷包。
与曾夫子之间的心结解开后,言温松便隔两三日就驾车去私塾一趟,曾夫子自从猜测到他当年突然发狂,也许与毒病有关,面对他时,心里总免不了几分内疚,于是想尽心弥补,便也倾囊相授。
言温松没有叫他失望,有原主的记忆加持以及自己前世的古文积累,理解起来倒也快。
这日,在他授完课后,特意将言温松叫到书房。
他看对方架势,就知有事。
曾夫子叹息:“温松,以你的才华做官并不难,难的是周全。”
还是跟上次一样的顾忌。
言温松低眉顺眼地欠了欠身体,坦言:“学生自知此去前途未知,但若固守眼下,无进必退,当年家父为了护住言氏家业才进京入仕,是无奈之举,夫子,温松今日亦然。”
言浴峰倒下了,作为言家嫡出后辈,他必须支愣起来,将言浴峰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,撑起这偌大家业,以及……
护住江瑜。
——那是他的命。
言谨两世都身在大家族里,因而对于家族延续与传承,他有比旁人都要深的执念与使命感,几乎已经成了他骨血里的东西。大丈夫,当如是。拼命也要护住家业、族人与妻儿。
他面色沉静、不见任何敷衍。
曾夫子微微一怔,几息后,说了句“罢了”,让小童关上书房门。
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支狼毫,沾了点墨,在宣纸上列下几个人名。
言温松正起脸色,走近点,听他道:“陛下年迈,如今这皇城的局势并不乐观,你若要去,为师今日便与你说道一番。”
两人一聊便是一下午,言温松与曾夫子道了谢,约定下次来私塾的时间后,便驾车往言府赶。
然而在半道,车子被人拦下,冬子不太高兴地回禀:“是江府嫡女。”
江南?
言温松对她没有多少印象,不打算理会,让冬子继续驾车。
冬子这回得意了,撩起马缰就要走。
江南的丫鬟急急跑到前方拦路,大喊:“二姑爷,小姐脚上受了伤,还请送一程。”
“不送。”言温松让冬子换条路走。
这江南当初不愿嫁进言府,与邓芸凤一起逼迫江瑜替嫁,江府的账还没算完呢,他哪有心情理会她。
冬子嘴角翘到恨天高,按照言温松的吩咐,调转马头,驾车的鞭子扬得比之前还欢腾。
可偏偏在这个时候,车帘子因为马车转弯被风吹了起来,言温松隔着车厢壁看见了人群前方翘首望来的江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