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爷问了,要他们自个儿来才行。”
“可是……他们都饿得走不动了,怎么来!”李长安只觉得荒唐,他从小读圣贤书,立志做南山县县令。带领南山县成为靖安府的第一大县。
这会儿又听县衙的一件做面子的事儿,垂丧着脑袋深深叹息。
“阿爷,那他们怎么办?”少年毕竟是少年,不知道还得是经验足够的老者拿主意。
叶白柚将泥鳅干儿放在锅上蒸。闻言道:“村里还有多少人?”
李长安对这个熟,掰着手指头数来。
“赵全阿爷,白关山阿爷,李二阿爷,王爷爷俩夫夫,还有大丫二丫,福子。”
李长安抬头看着叶白柚:“还有八个。”
“算起来七户人家。”李长安有些落寞。“要不然,我回去将大丫二丫背过来,福子能、能自己走应该。”
这三个小孩都是被留在村子里的,他们本来还有阿爹阿娘的,但是后来阿爹阿娘走了。家里就剩下走不动的老人带着他们。
后来那些老人又受不住暑热,或者饿死,或者病死了。所以现在二丫他们被其他几个老人接过去养着。
现在最大的是福子,不过也才五岁。长得都是脑袋大,身子小。很瘦很瘦。
要真说这么大的天气走一个时辰过来,可能还没到半路就已经晕倒了。
“不行,他们经不起折腾。”
“那怎么办……”李长安眼眶红红,“阿爷,你是里正,帮他们带回去都不行吗?”
李登科苦笑。“长安,阿爷跟你说过咱南山县衙的情况。要不是这群吃不饱的□□,咱们南山县也不至于是靖安府最落后的一个县。”
“不能带啊。”
大泉村剩下的老人都是身上有疾或者是已经走不太动的。即便是能走几步的王爷爷俩夫夫却也是主动带着那几个小孩子。
给不了吃的,至少能看着点不摔着。
沈无璟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,微僵。翻手弹了弹灰,他捻了指腹收回。
单手握拳抵在唇下轻咳。
“你有办法?”叶白柚看向沈无璟。
“没有。”
叶白柚拉开李长安,自己蹲在灶前烧火。“长安去看看,县衙关门了没有。”
“好!”
李长安问都没问,一溜烟地跑出去。也就是一息的时间,喘着粗气跑回来。
“叶哥哥,关门了。”
“门上的告示还有吗?”
李长安回忆了一下,失望地摇头。“没了。”
“看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。”叶白柚嘀咕,“怎么就没人去把里面给抢了。”
“那不可,会被砍头的!”李登科背脊佝偻,手撑在桌子上给自己支撑住。是叶白柚这想法给吓的。
叶白柚笑笑:“只是说说而已。”
沈无璟:倒不见的。
说话间,泥鳅咸香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。叶白柚揭开锅盖。“好了。”
泥鳅蒸了十条。一人两条,多的给老爷子。
叶白柚迅速将自己的那份吃完,然后拍了拍衣服起身。“我去外面看看。”
沈无璟紧随其后。
“阿爷,我不饿,吃一条就够了。”李长安将叶子上的泥鳅抓了一条,剩下的推给李登科。“阿爷吃。”
“长安,你不吃饱待会怎么带着爷爷回去?”李登科黄土浸染出的脸上纵横着沟壑,此时他面上严肃了几分,沟壑被带得更为险峻。
推着让着,好歹将肉分了。
而锅里剩下的水,也喝了自己的那一份。
外面的太阳大得吓人,像滚滚火球在空中翻腾。空旷的县道上,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行走其间。
“去哪儿?”沈无璟问。
叶白柚举着个伞在头顶,挡住了半张脸。眼冒星光。“去看看。”
沈无璟看着视线下的伞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