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三月,天气焕然一新。
万物复苏,草与水共一色。
望春湖已破冰月余,现下湖水波澜不惊,偶尔有丽人划船而过,惊起道道涟漪。
听说往年韩小将军的生辰宴都是在韩府操办,不知今年为何在望春湖旁操办,如此一来倒是赴宴的人更多了。
姚宝珠跟在裴景晏身边,杨轻倒是也不好一直跟着,便央着姚宝珠同意了让她自己走走,千叮咛万嘱咐现在还不能和昭平郡主起冲突。
杨轻自然知道,现在她虽孑然一身,可没有实力和大长公主府对上,也不能连累东宫。
湖边景色虽没,却风大,吹的人好发丝乱飞,毫无仪态可言。
故而人群集中在望春亭一侧,只有杨轻坐在湖边静静看着望春亭。
有许多事是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
杨轻看着姚姐姐和太子殿下你来我往,韩侧妃在旁倒是像个外人般格格不入,偏她自己还不觉得。
看着方才姚姐姐介绍过的齐姐姐,她是个勇敢的女子,不顾世人的诟病,毅然决然地和离,自己将自己从一片狼藉的沼泽中救出来。
齐心素脸微微泛红,她不在乎别人说她和离的事,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光彩的事,一切都不是她的错,现下的情绪皆因一人而波动。
以前是她懦弱,情谊只藏在心中,从不敢言明。
泥地里滚了一遭,人比以往更清醒了,她想找个机会同他说。
杨轻顺着齐姐姐的目光看去,是个容颜灵秀、气质清雅的男子。
那男子敏锐极了,猝不及防,杨轻落入了他的眼睛。
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看着杨轻,杨轻立马移了目光!
不知是吓得还是慌得,杨轻的心跳扑通扑通加速,缓了一会儿又不晓得自己心虚什么,故而打算气势冲冲地瞪回去。
却不见了那名男子的身影。
三月的风徐徐拂面。
吹了一会儿风,杨轻看到一名女子,众星捧月登场,望春亭里大多数人都像她行礼。
只一眼,杨轻便知道她是昭平郡主。
和她有相同血脉的姐姐。
两人从小到大,千差万别,她和娘亲被赶出外祖家流落街头时,郡主一定在温暖的公主府玩乐;她和娘亲走街串巷卖豆腐谋生的时候,郡主一定是在锦衣玉食下长大……
其实一切一切差别,杨轻从不在乎,她有娘亲便足够了。
可这些人怎么能够,怎么能够不断地追杀,怎么能眼也不眨地将娘亲……
杨轻恨。
风吹到脸上,凉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
身侧传来男人的声音,是方才在望春亭与她对视的那个男人,如今却出现在她身侧。
“风太大迷了眼……”杨轻这才发觉自己哭了。
“撒谎。”韩云齐悠悠吐出来两个字。
方才对视时不由自主的心虚,杨轻现在回想起来便觉得丢脸,于是这回理直气壮地回嘴:“对!我就是撒谎,可是这和尊驾有什么关系!”
“你在我面前哭,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!”
韩云齐看着眼前这只一双红眼瞪得溜圆的兔子!
“小孩子的事,大人少管,尤其是陌生的大人您!”杨轻只觉得晦气,起身就要走。
韩云齐大步轻跨,轻而易举地走在杨轻身侧。
“我看起来很老吗?”
杨轻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韩云齐,仿佛用眼神在说:难道您心里没点儿数?
“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?”
杨轻停下脚步,仰首看着眼前的男人,问:“你非要知道?”
韩云齐点点头。
杨轻深吸了一口气,郑重其事地说:“是我看着别的姑娘明朗大方,看着她们无忧无虑地笑着,我羡慕,甚至说我嫉妒,我感觉我就像是悬崖边随风摇摆的小草,命运无常无依无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