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女并非此意。”洛霏霏慌乱间,想解释,又怕多说多错。
余光瞥见桌上小小的玉瓶,想起那是弛星送来的伤药。
洛霏霏攥起玉瓶,目光落在他下颌处:“我……天色不早,我替侯爷上药吧。”
脑仁晕晕的,身子莫名发热,洛霏霏想不起先前为何没替他涂药,只记得还没涂。
顾玄琢愕然,她说错话,就想出这么个补救的法子?
先前不是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,不愿替他上药吗?
正想着,洛霏霏已大着胆子,坐到他身侧。
他身姿端直,稳坐条凳,她身形瘦削轻盈,坐过来像是没有重量。
少女指尖挑起一星药膏,细细抹在他下颌伤痕处。
药膏化开,带起丝丝清凉之意,少女指腹却温热柔软,气息透着浅浅桂花香。
没来由,顾玄琢脑中闪过那日画面。
少女身染异香,柔弱无骨依在他怀中。
“够了!”顾玄琢忽而攥住她手腕,语气不善。
他狠狠盯着她的唇,眼神深邃骇人。
洛霏霏手中玉瓶落到地上,一声脆响。
慌忙站起身,她身形晃了晃,手腕却仍被在顾玄琢紧紧攥在掌心。
洛霏霏挣了挣,没挣脱。
对方也站起身,将她困在桌边。
若有所思抬手,拿指背轻轻贴上她眉心:“竟染了风寒。”
顾玄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目光又从她细细雪腕移至艳若桃李的眉眼:“不是连落地花樽都能搬动么,怎的这般娇弱?”
院外,弛星听到动静,往里瞧一眼。
从他的角度,只能辨出侯爷高大的身形将人堵在桌边。
这等情形,连那不靠谱的二公子顾玄瑜都做不出。
弛星睁大眼睛,屏住呼吸,又默默把头缩回去。
屋里,玉烟担心洛霏霏回来需要人,睡得浅。
迷迷糊糊间听到院里有动静,忙披衣起身。
走到疏窗侧,推窗朝外一望,忍不住惊呼出声。
瞬时,顾玄琢一记眼锋扫过来,嗓音冷冽如风刀:“还不去叫女医?”
玉烟冻得瑟缩一下,忙回屏风后整理衣裙,又去跨院叫女医。
侯爷让她叫女医,所以事情并非她看到的那样?
心怀忐忑叩开女医的门,玉烟还主动替女医提医箱。
等回来时,坐在明间圈椅中的顾玄琢望过来:“染了风寒,有些发热,替她瞧瞧。”
“是。”女医垂首应,还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顾玄琢微微拧眉,起身朝外走。
走到门扇侧,又驻足补了一句:“她饮了桂花酒,只一口,你且去瞧瞧可有不妥?”
言毕,他立在门扇侧,没再往外走,显然是等女医回话的意思。
“下官这就去!”女医忙接过医箱,大步往里去。
榻边摆着一双绣鞋,洛霏霏躺在榻中,身上盖着衾被,不知是睡着还是烧得迷糊了。
玉烟挽起半边软帐,女医坐到榻边,细细替洛霏霏诊脉。
片刻后,她松了口气,冲玉烟道:“有劳姐姐去传话,小娘子并无大碍,她底子好,待发了汗,兴许明早便能好。若不好,明早再开方子不迟。”
玉烟颔首,出去回禀。
顾玄琢立在廊下,没回头,半晌才道:“这两日,本侯会在府中,若有事,随时让浮玉她们去书房禀报。”
禀报什么?玉烟不解。
想到月色下相依的身影,又隐隐明白些什么,愣愣应:“奴婢遵命。”
女医走后,玉烟拿指背贴贴洛霏霏眉心,又贴贴自己的,登时忧心忡忡。
即便女医说了无大碍,她也不放心。
起身打来半盆清水,沾湿帕子,绞至半干,敷在洛霏霏额头,希望她能好受些。
翌日清晨,窗外雨声沥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