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藏在衣裳底下的后背满是伤口,此时被他的手臂一揽,她痛得更加清醒,眼眶里却跌出泪来。
白隐要抹去她脸上的水痕,却被她躲开,他的手僵在半空,一双眸子盯住她。
“你明知道,”
第四一手抓住他的衣襟,“我这种人,什么都不可能为你做,我有太多的东西远比你重要。”
夜雨淋漓,白隐静默半晌,还是用衣袖轻轻地擦拭她的脸:“是,我知道。”
“拂柳。”
他的手指触摸她冰凉的面庞:“我没有要向你要什么,我以为我走得足够远了,可你为何要找我?”
“我不找你,”
第四挥开他的手,冷笑,“难道要你悄无声息地死掉?白隐,我可不想欠你太多。”
若不是她留了心,让自己在玉京的耳目打探了星罗观的消息。
她也不会知道,
他身中丹毒,命不久矣。
在她离开玉京后不久,他便卸去了星罗观主的身份,消了道籍,孤身一人离开了玉京。
她找了他整整半年,才终于寻得他的踪迹。
“你本不是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里的人。”
白隐又有些眩晕,几乎看不清她的脸,说话也勉强:“我也不需要你放在心里……”
他话音戛然而止,只因衣袖濡湿一片,贴着他的手臂,越发湿润,他勉强凝神,才发现那是大片的血迹。
他蓦地盯住她的后颈。
手上用足了力气扯开她的衣襟,她后颈底下血肉模糊,纵横交错的伤口展露在灯烛之下,触目惊心。
白隐的唇微颤。
“因为你,”
他听见她似怒似怨的声音,抬首对上她的眼睛,又听她道,“我堂堂栉风楼护法,如今却被楼中追杀,我这些年杀人积攒的钱财,从小十七那儿好不容易得来的财宝,全都给了小十七。”
曾经不敢闯的鬼门关,她闯了。
只是除了折竹,没有人能从栉风楼的戒鞭下捡回一条命。
所以鞭刑过半,她便反悔。
最终趁着出任务而逃跑,从此,她便是栉风楼主苗青榕绝不会放过的叛徒。
这明明是愤怒的指责。
可白隐却怔怔地望着她,片刻,他的眼眶微红,嗓音干涩:“你知道,我也许,没多少日子可活了。”
“我们之间,可说不准谁先死。”
第四忍着疼,额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。
白隐缓缓摇头,声音很轻:“不值得的……”
夜雨更盛,击打窗棂。
第四抓着他的衣襟,迫使他低下头来,而她顺势亲吻他的嘴唇,她闭起眼睛,湿润的眼泪无声跌出眼眶。
“是,你明明不值得。”
她咬牙般,声线里裹了细微的哽咽:“是我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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