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漆黑如墨, 唯有微弱的月光,从四处漏风的墙壁缝隙渗漏进来,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六岁的小女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, 她身上穿着一身缝缝补补依旧不大合身的衣裳, 蜷缩着侧身躺着, 被冻得睡不着觉。
外面又传来吵闹声。
床上的小女孩翻了个身, 看见裹着破被睡得正香的兄长, 又打了个哆嗦, 目光里满是羡慕。
兴许是被她翻身的动静吵到, 男孩半梦半醒的嘟囔几句, 挥着胳膊朝这边拍了两下。
女孩小心的退开, 屏息,等着男孩安静下来, 才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外面的吵闹声突兀的变得高亢, 男人的打骂声、女人的尖叫声……女孩用袖子蒙住头,把耳朵堵起来,那尖叫声依旧无孔不入。
临近的人家被吵醒, 过来敲门,男人扔下手里的木棍,瞥了一眼畏缩的蜷缩在地上的女人,大步走到门口去开门。
是来劝架的邻居。
“这又是怎么了?大晚上的打媳妇?哪至于闹成这样?”
另一家的男人也睡眼朦胧的出来,没好气道:“就是!再说,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, 又打又叫的, 吵死了。”
刚才还在打媳妇的男人是个不讲理的, 他冷哼一声:“我打我的媳妇, 我乐意,关你们什么事?你们爱睡睡,睡不着就别睡。”
他也不怕打起来,左邻右舍这几个男人,就数他身材最高大。
别看他家里最穷,但穷的是家里边那个贱娘们和两个孩子,可不是他。
门口那两个男人看他一脸不服就打的混不吝模样,一个个被噎的面色铁青,却不敢再劝。
第二个男人本就没有睡醒,他没好气的扔下一句:“随你的便,又不是我媳妇,你动静弄得小点吧。”
说完,转身回家,砰的一声关上门。
仅剩先来的男人和他对峙,那人也心里打鼓,最后只叹息一声,走了。
男人关门,路过屋子的时候从窗口扫了一眼,小女孩一动不动,装出熟睡的模样。
男人看见儿子睡得香,满意的点点头。
休息的好才有力气干活,田里的地还有家里的活,全都等着小崽子去干呢。
他迈着四方步,摇头晃脑的走了。
小女孩看他走远才又睁开眼睛,不一会,后院又传来打骂声,这次没了女人的尖叫,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,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。
房间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,瞳孔像是反射不出一丁点亮光。
……
后来朝歌建了学堂。
此时的小姑娘已经八岁了,依旧瘦瘦小小,看着才五六岁大,整个人又干又瘦,脸色蜡黄,头发像枯草。
那双眼睛却是亮极了。
她拉着母亲的手,前所未有的高兴:“娘,我要去学堂!”
大王说了,去学堂读书不收费,还管饭,这样的好事,母亲肯定不会拒绝,对吧?
男人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,拽着她的胳膊一把甩开:“去学堂?去什么学堂?去学堂得少给家里干多少活?不行,你得干活赚钱!”
小女孩跌倒在地上,被摔的不轻,半天没能爬起来。
女人又心疼又害怕,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没了勇气。
她怯懦的往后缩了缩,仍旧鼓起仅剩的那点勇气,小声道:“我去纺织厂工作补贴家用,她想去学堂,就让她去吧。”
这一声嘟囔在男人看来就是对自己的反抗,瞬间沉下脸,一把揪住她的头发,把人从椅子上拖下来:“你说什么?”
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,又在男人挥去拳头的时候噤声,下意识的蜷缩起来,护住头。
男孩从外面跑进来,一边跑一边喊:“快放开娘!”
男孩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胳膊。
男人想把胳膊抽出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