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摇头,一边撸起袖子说:“还没,先来帮你一起洗车。”
“……不用,你忙你的。”
“你是为了帮我,我不该一起参与进来吗?没有让你一个人洗的道理。”她二话不说地也拿过一根水管,拍了拍车身,“毕竟这大家伙之前也帮过我忙啊,我帮它洗个澡应该的。”
她现在的样子,说话的语气,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刚刚经历了什么。
好像什么都没发生,特别轻松明朗。
可越是这样的反常,康盂树越觉得胸口发闷。
他宁可她蹲下来号啕大哭,或者提不起劲什么都不做,好过她没事人似的井井有条安排这一切。
或许她真的已经能强大到短时间内消化那种苦痛,又或许她只是在伪装,为了让接下来的道别不那么地沉重。
好比毕业旅行的时候,没有人会丧着脸,再难过也要漂漂亮亮离场。
于是,他也强打起精神配合她的步调,跟着扬起嘴角,拍了拍车身说:“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开它开得跟过山车似的,我当时就想,怎么会有人那么离谱。”
黎青梦反击:“还不是因为你先拽过头,我只能剑走偏锋。”
“怎么怪到我头上?当时就应该给你塞块镜子照照自己,明明是求人,表情可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。”
康盂树夸张地比了一个她当时的冷脸。
黎青梦扬起手中的水管一挥:“你扯淡,我才没那么臭脸。明明是你。”
康盂树哈哈一笑:“你看,翻脸就不认了。”
黎青梦翻了他一个白眼,回忆着当时说:“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你很臭屁,我好声好气和你商量,你怎么那副态度。我第一面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你。”
“巧了,其实我当时也很看不爽你。”康盂树漫不经心地提起,“毕竟你曾经对章子说过一句屁话。说什么让他去投胎。”
“……你怎么会知道?”
“我当时也在现场,那是我第一次见你。”康盂树耸肩,“我当时就很气,小本本里就记了你一笔。”
黎青梦愕然:“所以……那次你在车队是故意针对我的了?”
“差不多吧……”他含糊其辞地擦着车头,低下头说,“其实我欠你一句对不起。”
黎青梦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,半晌后摇摇头:“没关系,是我态度恶劣在先。”她语气一顿,“所以……你不是天然地就讨厌我,对吗?”
他挑眉:“那也不一定。”
黎青梦差点真把手中的水管往康盂树的脑门上挥过去。
气氛在他们都故作伪装的前提下变得松快,好似只是洗完车准备去郊游。
她拿着水管慢慢移动到副驾的窗户上,水珠溅满窗户,滴滴答答落下去的时候,露出了车内位置摆放鲜明的那一只彩虹黑色杯子。
黎青梦微怔,抿了下唇说:“这个杯子……你有在用啊。”
康盂树嗯了声:“果然比易拉罐好使。”
“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会用易拉罐当牙刷杯的。”
自然,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会选择送一份彩虹给她,没有几个人会傻乎乎地拿出所有的积蓄借给她,没有几个人会徒手临时搭一间海底餐厅给她……而集这些于一身的,天底下独康盂树一个人。
一个会开着夜车听整夜的恐怖案件,看恐怖电影却会紧张,说话总是没个正经的,却在关键时刻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人。
康盂树擦完车头,就见黎青梦一直呆站在车门处,水管一直反复冲刷着同一片车窗。
“那里冲得够干净了,该换地方了。”
他出声提醒,黎青梦突然回过神,冷不丁地说:“来不来词语接龙?”
“……什么?”
康盂树傻眼。
“谁接不下去了,剩下的洗车就谁包。”
“那么麻烦干什么……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