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四维叹息道:“事急从权,也只能如此了。幸好本辅得了吏部尚书的支持,若不然不知该如何收场。我张家虽然在山西有几分薄产,但终归不是能弹压一切,这些盐商再度给本辅来信,其实就是在催促本辅运作他们的事情。”
“替本辅回信,说他们为朝廷奔走朝廷,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……”
张四维话还没有说完,公房的门就被再度推开了。
来者是张四维的管家,“相爷,相爷!”
张四维心里咯噔一声,他知道家里若是无事,他是断然不会来内阁了。
“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管家带着哭腔,“相爷,张老太爷,他,他去世了……”
这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,让张四维呆若木鸡。
紧接着张四维便是涕泪横流,“父亲,父亲……”
申时行听到隔壁公房的哭声,便差自己的内阁中书前去探探消息。
没过多久,内阁中书就回来禀报,“相爷,下官打听过了,好像是首辅大人的父亲去世了,所以首辅哭的如此伤心,可真是父子情深啊……”
申时行冷笑一声,“他张四维一半儿哭的是他的父亲,另一半儿哭的是他屁股下面的座位。”
内阁中书一愣,后来才是反应过来。
因为按照明代的惯例,父母去世之后,官员必须回乡丁忧三年。
官员必须停职守制的丁忧期间,丁忧的人不准为官,但因特殊原因朝廷强招丁忧的人为官的情况就叫做夺情。
通常,官员起复后再任原职的可能性不太大,尤其是重要部门、重要岗位,因为官员丁忧离职,必须马上补充新官,旧官起复后,新官一般不会结束任期。换言之,如果张四维守制为父丁忧返乡,三年后他极有可能无法官复原职。
张四维不敢夺情。
起码在这个时间,他不敢夺情。
明代内阁大学士夺情不是没有先例的,永乐六年六月杨荣丁忧,十月起复;宣德元年正月金幼孜丁忧,随即起复;景泰四年五月王文丁忧,九月起复;成化二年三月李贤丁忧,五月起复。
但是在万历朝有张居正这一个夺情的先例摆在那里。
翰林院编修吴中行上书疏劾,刑部员外郎艾穆、主事沈思孝联名上疏,弹劾张居正夺情是贪位忘亲,因为万历五年的这个夺情风波,张居正失去了很多官员之心。
最后还是明神宗朱翊钧出面,说张居正亲承先帝付托,辅朕冲幼,命张居正在官守制,夺情风波才算平息了下来。
当时张四维虽然上疏请求留下张居正,但是他在背地里对此事还是多有不赞同。
风水轮流转,现在轮到张四维来承受了。
想到这里内阁中书不禁大喜,连忙精神抖擞的行礼,“下官拜见元辅!”
申时行呵斥道:“你在说什么胡话,元辅只有一人。”
虽然是在呵斥,但申时行的嘴角还是藏不住笑意。
他现在虽然是内阁次辅,看似与内阁首辅只差一步,但是这一步却是天堑之别。
只有在内阁首辅才是位极人臣,才是百官的领袖,才能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而且这张四维年岁也不大,原本申时行以为轮到自己成为内阁首辅,至少还需要一段光景,谁知道这张四维内阁首辅的位置做了还不到一年就要回乡丁忧了。
今年的申时行,四十有八,正是壮年。
只要申时行能够做上内阁首辅的大位,那么他将是明代开国以来第二年轻的内阁首辅。
当然,最年轻的当为四十七岁登临内阁首辅的张居正。
这边张四维已经是离开了公房返回了府邸。
得了消息的张四端匆匆走进书房,他知道自己的兄长一定会在这里。
果不其然,张四端一进来就看到了伏在桌子上写些什么的张四维。
“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