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不久朕就召凤洲先生王世贞来京办报,这报纸就会记载朝廷最新的政策通过驿站派发到各个县,并且会请部分官员予以解读。只要士子平日细细阅读,这策论定然是言之有物。”
见天子如此,张四维长长叹息一声:“皇上您现在还未及弱冠之年,为何如此着急推行革新之事?您只需要再等十几年,到时候您是正值壮年,这朝堂之上都是文臣都是皇上钦点的门生,武将都是皇明讲武堂的将领,这文武官员无人不会俯首帖耳。”
“等到那个时候皇上再实行革新,厉行新政,那就是再也不会有人反对的水到渠成之事啊。”
朱翊镠看着张四维,几年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放手一搏拟定了禅位的诏书。
他知道这一番话是张四维的肺腑之言,他也承认张四维在拉帮结派方面的手腕十分高明。
“张先生,你所想所行之事,若是放在常人来看定会奉为圭臬。”
“但朕是天子,是江山社稷之主,是万邦之宗,是九五之尊!朕要是作为一个皇帝,还畏手畏脚顾忌这么多,再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培养心腹……张先生,你要认清朕的身份不是臣,而是君!”
张四维瞳孔猛然一震:对啊,眼前这个少年是天子,在道统上是圣人的化身,在伦理上是天下人的君父。
他想要做的事情,难道还会顾及那么多吗?
自己沉浸在臣子的角色里太久了……
朱翊镠深深望了一眼张四维,“这天下等不得,那些穷苦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百姓们也等不得……朕还年轻,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试错。”
“朕不像是商鞅范仲淹王安石,就算是有些革新不成功,难不成还会有人把朕从皇位上拉下来不成?”
“等到朕能把所能及的制度进行完善一遍之后,就着手刷新吏治。”
吏治,这是困扰王朝千百年的问题。
官员们相互勾结,沆瀣一气,结党营私,收受贿赂,鱼肉乡里,视百姓如草芥。
自己继位以来,已经给这些官员涨了俸禄。
这些俸禄要拿去养活一大家子人是勉强够了,但若是想要再过一个体面的生活那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。
但这第一步,就是让那些心中有百姓有国家的这些官员,起码不用挨饿受冻。
等到征服了欧罗巴之后,再大力开采太平州的银矿。
储备完金银之后,到时候再摆脱金银本位,朝廷发行纸币,世界流通。
到了那个时候,大明就等于拥有了无数台源源不断的印钞机。
“这道旨意由内阁拟完就直接去尚宝司用印罢。”
……
礼部衙门。
礼部尚书徐学谟还在大堂上琢磨着这报纸,礼部右侍郎陈思育就绷着脸匆匆走来,“大宗伯,朝廷出大事了!”
徐学谟没有太在意,反而举着这报纸说道:“这皇上让王世贞办的这份报纸,虽然言语上不是雅文,但细细读起来还是颇有趣味,怪不得这市井百姓那么喜欢。”
“听说这报社里这批人的俸禄一个比一个高,富得流油,能有稿子上报纸还有额外的银子可以拿,你说咱们礼部是否也可以办上一份……”
陈思育向来稳重,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稳重了。
“大宗伯,真的是出大事了!内阁已经拟旨,皇上要革除八股文了!”
听到最后这一句话,徐学谟整个人都停顿住了,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八个度:“皇上要废除八股文?”
徐学谟的声音之大,连在外面办事的吏员都听到了。
稍稍冷静下来的徐学谟又问道:“就只有废除八股这一事?”
陈思育道:“唐有口试、帖经、墨义、策问、诗赋五种,天子取其墨义与策问,以策问为重,考生不必再用八股文体,策问需言之有理有物,还有就是童试,需考算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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