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两,珍珠千斛,条件是绘观音像百幅,还有……画师,脚戴镣铐,被拔舌生囚。”
以利诱之,再施以威胁。
沉默之间,三人脚下的舫楼变成一叶轻舟,周围都是青山黛水,是宋文山曾绘过的一幅画,小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,临岸之后直接驶上了陆地,悠悠前进。
小舟撞上双柳树才停下,三人纷纷跨步而下,宋文山裙摆曳地的一瞬间,她身后的小舟变成一捧泥土。
宋文山向宁虞行礼,是仙门弟子面见师长时所要行的礼,她说道:“宁仙君,文山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宁虞正拆京半月手上的纱布,结块的灵药有些松落了,他转脸看向宋文山,点头道:“你说吧。”
“段桥看着爽快豁达,其实性格执拗,有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,等我离开,仙君为我劝她回瑶池仙山吧,回玉屏宗,修士寿命三百不止,让她为我损耗年华,我心不忍。”
宁虞垂眼一时没回话,他托起京半月的手,朝着手背轻轻吹了一口气,灵药化粉,簌簌落下,露出光洁的一双手,手背匐着青筋,先前的伤,如今是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。
他像是沉思,忘了放手,也没抬头,开口时气息仍呼在京半月手背上:“宋姑娘觉得,她回了宗门,是幸事吗?”
被留下来,活着回到琅台山,就是幸事吗?
手背又热又痒,京半月只要轻轻抬腕,就能抵住宁虞的唇,讨一个印在手背的吻,他食指忽地蜷了一下,恰勾到宁虞小指指根。
宁虞回神,松了他的手,转头望向宋文山:“你做你的宋文山,她做她的段桥,你选择玉碎,全一身风骨,她亦有她的选择,不曾后悔的。”
宋文山愣了一瞬,随后笑道:“仙君说的,文山知道了。”
她朝着院门走去,木门无声自开,露出不远处女子背影,段桥才走出去不过十步,那年春归,她回瑶池仙山,与同门赴北地苦修。
宋文山见那人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,只是步子迈得极慢,像是等着什么,她忍不住笑起来,眼里也渐渐湿润,她大声唤了一句段桥的名字。
那人转身的速度极快,段桥双眉一挑,像是得意,脸上写着“就知道你舍不得我”。
她见宋文山半晌不说话,只是含笑望着她,渐渐地有些不解,面露疑惑。
宋文山跨出门槛,与她遥遥相对:“小桥,此去一别,不知归期,你可有话对我说?”
段桥忽地愣住,眼前的场景分外熟悉,她每每午夜梦回,张口却无法出声,不论她如何奔跑都无法回到小院,反而离对方越来越远,到了最后,连宋文山的面目都模糊不清。
梦境总是到此处戛然而止,醒来时满面的泪。
离开的那天,宋文山问她时,她是怎么答的?
段桥记得自己笑得分外灿烂,丝毫没有离别的伤感,她大声喊道:“我记着呢,不会忘!等我回宗门,一定从师兄师姐手里给你赢来最好的笔和墨,保管你一辈子用不完!”
段桥多想重回离开的那一天,就像这样站在离对方不远的地方,能看清宋文山的容颜,目光一寸都舍不得挪开。
她有些怔怔,眼中流出泪来,问道:“你……要不要……”
我给你找最好的画笔,寻最美的景色,尽全力让你开颜,护佑你安康,修士寿命长,但是等你寿终,我愿意与你长眠于地下,做一双对拥的白骨。
“你要不要跟我走?”
宋文山笑起来,明媚妍丽,以前有人说她是冷梅,有人说她是青竹,但段桥却觉得宋文山是风,吹皱她心中一池春水的风。
宋文山走到段桥面前,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的眼泪,而后从袖中抽出一根木簪,木簪顶端雕琢成杏花的样式,发簪没入段桥发间。
她雕这根木簪时想了很多样式,总觉得不称心,那日与宋母谈过以后,她在书房点灯彻夜,雕了这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