镂花木门上刻一幅神女赴宴图,却没有仙气缥缈的美感,十二位可以看清面容的仙女都有一双无瞳的狭长美目,诡异妖冶,再远一些的人便只剩了个轮廓。
京半月站在门前,垂着眼,右手食指压住下唇,眼底沉沉一片。
守门的侍者一左一右跪在地上,惊惧得浑身发抖,颤声唤道:“京先生……”
木门无声泄开一条缝,逃出青烟几缕,扑到地上消散无影。
少女探出脑袋,望见京半月,乌发间雪白蓬松的尖耳猛弹了一下,奇怪地“咦”了一声,边拉开门边软声道:“先生怎么也来啦?姐姐和城主正缺人玩呢……”
京半月跨过门槛,木门缓缓合上,里面传出的女子娇笑也渐渐被隔绝在内:“这尊大佛我们可请不动……”
门外的侍者两肩猛地落下,背脊已经爬满冷汗。
屋内焚了香,味道清透优雅,同里头怪异华丽的装饰截然不同,柳木圆桌两侧各坐一人,正玩牌,不是民间流行的叶子戏,看上去倒是新出的玩法。
“这次来的人也忒多,”眠红手里捏着薄薄的纸牌,往外甩出一溜儿顺子的同时还在抱怨,“蜂妖的房间差点不够用。”
正是红袖招五楼的姐儿,是个海棠花妖,倾酒花神的石像就是照她的样子塑的。
她对面的男子绛紫繁衣,面若好女,蛾眉凤目,若不是有喉结,怕是无人会将这张脸同男子联系在一起。
奉三居也擒着同样的纸牌,不过数目少得多,只有五张,他慢悠悠地伸手,丢下四带一的炸弹定了胜局。
对面的眠红登时恼了起来,把纸牌一扔,后背摔在椅背上,架着腿没劲儿地叹气:“一个玩不过,一个请不动,我还不如回撷芳宫,还是姑娘家贴心……”
狐耳少女乖巧跪在她脚边,将头靠在眠红膝盖上,眠红懒洋洋抚着她的头发。
京半月坐在圆桌上首,垂眼看着桌上的牌面,画着一些奇怪的形状和字符,应当是外头传来的。
奉三居抬起脸,蛾眉之间一指长的狰狞疤痕如百足蜈蚣,那是他瞎了的的第三眼,他转向京半月:“不成亲了?”
声音倒是实打实的沙哑男音,第一回听只觉得和他面容相冲,全不匹配,那音色坏了美人面,回过味来,却又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神秘,心里痒得厉害,这般嗓音若是笑起来,该多勾人。
“怎么不成,人都带到这里来了,明明可以直接带进来,非得作弊挤别人的名额,摆明了是不想让对方知道,先生装着呢,”眠红赞道,“那孩子模样好,我瞧了都喜欢,恨不能带回来。”
一只矮小的黄鼠狼妖从屋子角落的阴影显出身形,跪在地上磕头,先恭敬唤了一句“先生”,又朝着两头各道一句“城主”“宫主”。
他咽了咽口水,磕磕绊绊道:“廿……廿三号拍品,西海鲛,吞了……吞了照夜珠,他,他逃走了……”
黄鼠狼努力蜷缩身子,似乎这样上座之人的怒火就不会将自己的毛烫焦。
所有拍品安置一处,谁能想到那只看上去柔软无害的鲛人竟然会一口吞下照夜,还打伤看管者逃得无影无踪。
照夜珠,百花会压轴的拍品,这鲛人胆子未免太大。
奉三居蹙眉:“鲛族?”
“是呀,劈尾化腿,上岸之后被人拐卖到红袖招,”眠红感叹,“要不怎么说人都是有眼无珠的,我一转头就发现楼下站着好大一颗摇钱树,就是看上去痴痴傻傻,没想到给我藏了这一手。”
她冷笑一声:“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儿,他真以为自己逃得出去吗?”
玉耳正趴在眠红膝盖上发呆,突然觉得脑袋顶被拍了拍,立马会意,一骨碌爬起来,将木门推开,外头一片漆黑,什么也瞧不清,恍若一堵黑墙。
奉三居袖中抖出一把折扇,扇骨乌黑似铁,扇面漆黑,用朱笔画着红梅。
细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