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该可能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有杀伤力,能瞬间造成绝杀的效果,给张栻狠狠一击。
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可能和张栻区别不大,或者说,稍微还要落后于张栻一点点。
他能想到的,张栻想不到吗?
张栻是傻子吗?
对这个问题,张栻曾经详细的在信件中向苏咏霖讨教,苏咏霖也给了他十分明确的回答。
“且不说做好事该不该追求你所说的,但至少看上去就该是这样的。”
张栻缓缓道:“所以我也问过主席,我写信和他交流,询问他明国该如何颠覆宋国的体制,如何消灭这种根源上的罪恶,如何能够让正直的人登上高位为百姓谋福祉。
主席对我说,在宋国,做好事被看作是愚蠢的,是愚不可及的,不为自己考虑却要为他人考虑,这是全然不会有任何好的下场的,清官为民请命,被消灭,善良的人为他人考虑,却被坑害。
在如此这般恶性循环之下,宋国走向了如今不可挽救的末路,而在明国,就不一样了,明国所做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,就是让做好事的人有好的回报,而不是不断被消灭。”
沈该闻言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仰天大笑,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,满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张栻。
“好人有好报?张敬夫,你多大了?你还信这个?你说冲龄幼童相信这个,我倒觉得情有可原,孩子,小,不懂事,可你都三十多岁了,还相信这个,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?”
“所以说,这是整个宋国朝廷体制带来的问题,影响到的是方方面面,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不能跳脱其中,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。
就算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官老爷,实际上也不能超脱其中,反而是深陷其中,不可自拔,所以才会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。”
说道这里,张栻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,叹了口气,满脸感慨。
“做正确的事情,得到正确的回报,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,可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都被扭曲了观念,转而认为只有做坏事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呢?这难道不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吗?”
沈该闻言,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。
少顷,他冷笑。
“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便是如此了,我只知道,我生来便是如此。”
“生来便是如此,便就这样承认了吗?便毫不怀疑的接受吗?”
张栻摇头:“或许吧,很多人都会无奈承认,逐渐成为其中的一员,放弃挣扎,沉沦其中,成为这一现象的帮凶,推动这一现象愈演愈烈。
但是明国,以主席为首的明国的同志们,他们对这种事情说了不,他们不认可这种错误的事情,他们要改变这种现象。”
沈该完全不相信,一脸不屑。
“好大的口气,说的容易,怎么做?怎么改正?怎么去让人相信做好事就有好的回报?引人向善要真的那么容易,我们早就不是儒家读书人,而是庙里的和尚了!天天敲木鱼就能引人向善,多好!”
张栻摇头。
“主席说,明国正在构建一套全然不同的从上到下贯穿始终的制度,叫做群众代表制度,明国想要通过这套制度,重塑这个社会。”
“群众代表?什么意思?”
“我也只是听说,说明国为了更加妥善的制定国策,更加妥善的听到全国各地区各阶层民众的声音,准备试行一个群众代表制度,说是要广泛选纳普通百姓到中都参加会议。”
张栻缓缓道:“官员吏员可以参加,军官士兵也可以参加,工人,农民,商人,也都可以参加,而参加会议的标准就是要做出贡献,而什么是贡献,就有很多不同的标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