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村民来说,冯路是去救命的,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他会贪污,但是谁都想抓住这点渺茫的希望。
所以那一日,各村村长都组织村民去镇上欢迎,上到七十岁的老人,下到四岁的小孩,很多人的衣服都不合身,想方设法地把衣服上的补丁藏住。
这几天迟辛夷的生意可好了,有咬牙做一套新衣服的,还有让她想想法子,把补丁做成花样的,这下看起来还真是出奇的整洁,像是整个村子向前发展三十年。
不过这种只是表面的风光,背地里要饿多久才能有这么一件新衣服的心酸又有谁关心?
阮父阮母和小宝的新衣服在人群里十分显著,不仅因为合身,并没有因为要多穿几年而做得很大,而且颜色很漂亮,没有因为要干活而一味要求耐脏。
感受到周围羡慕的眼光,程母的嘴角翘得老高了,手里牵着白白胖胖的孙子,身上穿着暖和的衣服,出门前吃了萝卜炖排骨,这不是他们期待的好日子吗?
阮清浔开始还犹豫要不要让程父程母去镇上,人那么多,别摔着碰着,后来一想,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去镇上,算是带他们见见世面享福。
镇上的官吏真是“仗势欺人”,挨个检查大家的衣服,有些大姑娘小媳妇还会被趁机揩油,可她们除了干瞪眼,什么都做不了。
阮清浔才不会让自己和家人受这种气,荆府的管家在城门口等她,他们刚到,管家就过来跟官兵交涉了两句,然后这官兵就点头哈腰地目送他们离开。
这同村的人很是羡慕,不过也没什么嫉妒的,每家都有难念的经。
程母有些不安,“红翠,咱们就这么走了真的没事吗?那些穿着盔甲的将军会不会来抓我们。”
阮清浔听了这话哭笑不得,那守门的听到程母叫他将军,都不知道该哭该笑,她安抚程母:“没事儿,不会的。”
程母还是一步三回头,真正走进马车里才放下心来,这辆马车已经是荆府里最朴素的一辆马车了,可是他们做还是不自在。
“你说我身上那么多灰,会不会把马车弄脏啊?”
程父虽然不说话,但是表情严肃到小宝都不愿意窝在他的怀里。
阮清浔有些无奈,又有些心疼,“你们放心吧,现在我要带你们去我和荆小姐一起开的酒楼看一眼,你们还没去过呢。”
说到这个,程父程母的背脊挺直了不少,满脸骄傲,“那我真要去看看,看了回去显摆显摆。”
程母虽然这么说,但她为人低调,绝对不会炫富。
马车外传来呵斥声,“来者何人!为何不去街上欢迎冯大人?!”
好不容易才放松的程父程母又紧张起来,阮清浔赶紧拍拍他们的手,超市没事。
车夫是见过大场面的,真是笑话,三皇子都不敢这么呵斥他们家的马车,真是不知者无畏!
“我是荆家的,车上是我们家的客人。”
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狐假虎威的人被狠狠呵斥,不一会儿又有人开口,这次是一个声音都滴油的油腻男子声音。
“鄙人的家奴初到此地,不识贵人,还请莫怪。”
好了,冤家路窄,这一听就是冯路,这是个没头脑的男人,让乡亲们夹道欢迎,自己却走羊肠小道,难道只是为了满足那不值一提的虚荣心,荒谬!
不过还真是声如其人,油得反胃。
对面的车夫主动让路,荆家车夫直接驶过,完全不推让,等他们都过去了,还能听到对面车夫愤愤不平的声音。
“大人,对面不过是商贾之家充满铜臭味的人,何必对他们客气?”
冯路不愿在下人面前丢了脸面,只是说:“咱们初到此地,人家是地头蛇,我礼让三分总是对的。”
车夫盲目崇拜,“大人真是品行高尚!”
殊不知他们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阮清浔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