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观鹤一出声, 姜迟才迟钝地从自己毫无头绪的猜测中抽出来,发现确实如沈观鹤说的一般,两人本该直接冲向锁魂阵的阵眼,偏偏跑了半晌, 居然还在花园的外围绕圈。
不管两人走了多远, 那间泛着红光的婚房依旧沉默而诡异地矗立在两人身后, 宛如庞然的巨物,张开大口等着晕头转向的愚蠢猎物自投罗网。
鬼打墙,鬼打墙, 鬼打墙。
姜迟脑子转的飞快, 遇到鬼打墙应该要怎么办,骂脏话, 或者是童子尿?
好像哪一个都不好在这个清风明月似的小道长身边干。
但是他还要快点去找到云昭, 听刚才云思路的话,云昭现在的情况很不好,恐怕有性命之危。
姜迟气沉丹田,准备骂一句毕生学来的最脏的脏话, 刚一张口就被沈观鹤堵住了嘴巴。
半个气音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, 姜迟迷茫地眨眨眼睛,满眼无辜地看着一脸冷淡的男人。
“不许骂人。”沈观鹤冷漠脸。
嘤。
冰凉的浓重雾气不知什么时候起缓慢而阴险地包围了花园中的两人。
细细碎碎的尖利笑声在雾气中由远及近地响起。
月光好像更晦暗了一点。
中天悬挂着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挡,幽幽青光同喜事死板又诡艳的红交织在一起, 像是古早恐怖片里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色调。
穿着寿衣的行尸们提着一盏盏蒙着绛红灯纱的灯笼,沉默无声地矗立在那里, 在雾气中像是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眼球, 充满恶意地盯着逃窜中的小偷。
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场面, 小狐狸还是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, 有点哆嗦地攥住了沈观鹤的手。
青衣道士低眉瞧了一眼两人手腕相连之处, 浅淡而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。
“把小夫人还回来。”行尸灰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珠子转了转,盯着这不知道从何时潜入进来的臭道士,低低地偏执地重复:
“把小夫人还回来。”
每具尸体都在死板而僵硬地重复着这一句话,与其说是执念,更应该说是来自“主人”的指令:
“把小夫人还给我们。”
沈观鹤反握住姜迟冰凉的手掌,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些肉烂骨枯,不知道被云家囚禁在这里多少年的怨灵,冷笑了一声:
“只敢躲在这些喽啰的后面吗?”
大佬就是大佬,认真起来的时候气势强得迫人,平地都能卷起罡风,吹散阴魂不散的浓雾。
雾气在凛冽的罡风下四散溃逃,又缓慢而黏腻地聚集在一起,像是攀附在鞋面上的臭虫,不伤人但是足够恶心。
这一下算是彻底打破了两方凝固中的对峙。
红灯笼四下里摇摇晃晃地冲上来,青白色的骨爪朝着两人凶狠地刺去,如刀锋一般尖锐的骨爪轻易划破衣物,在皮肉上留下狰狞的猩红痕迹。
小狐狸虽然笨,但是也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拖后腿,被沈观鹤提着腰带拎起来,做一个乖乖巧巧的人形挂件,看沈观鹤砍瓜切菜似的一扫拂尘便是一片僵尸倒下,比起灵异片看起来更像是什么热血漫画。
姜迟第一百次庆幸自己抱住了沈观鹤的大腿,虽然很凶,但是过灵异本的时候有个道士哥哥在真的很靠谱啊!
沈观鹤拎着只小狐狸,和提着什么小玩意儿没什么两样,轻飘飘地踩着这些尸体的脑袋往半空中一跃,踩在了一株斜生的树梢上。
枝桠微微弯下,道士低眉瞧着这些源源不断往上涌的尸体,轻轻蹙了蹙眉。
不知道有多少怨灵死在这间看似热闹奢华的大宅门里,尸体腐朽干枯,灵魂被迫沉沦,生生世世成为云家人手下随意驱使的工具,以血肉之躯供养云家的运势。
姜迟知道很多人为了权势财富会不择手段,可是第一次直面这般没有人性的场面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