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文守随即从袖中掏出了早已写好的文书,放在面前读道:“吾秉承朝堂之成论,特意来嘱尔等夷人速造鸟枪,当将卖价限在三两二厘之内,不许心怀诡计、有所异议,否则废除法令,逐出内地,不容姑息!”
说罢,他把文书重重一放,用轻蔑的目光环视着四周,竟然一片沉寂。
叶永甲顿时紧张了起来,他急迫地要替众人打个圆场,但此刻的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,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句话。他绝望地往后一仰,这才感觉到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。
可这寂静未能维持多久,那个络腮胡便狂躁地站起来,把椅子狠狠地撞到一旁,指着李文守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,其余三人亦随之起身,个个脸红脖子粗,声音激动,喧哗不止。
李文守反倒不以为然,态度仍旧强硬:“汝等徼外之夷,如若不服王化,自行离开便是,本官又何必多讲!”
这些话更惹得众番商群情激愤,他们也不再恭敬,径直挥袖而去。转眼间,这里就只剩下他与叶永甲二人了。
“李大人!”叶永甲‘啪’地一拍桌子,倏时站起,“朝廷叫你来,是打算毁掉新政的吗!哪有你这么谈生意的?这样别说一千杆,一杆都不会给你造了!”
李文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:“叶尚书,这群外邦番人本就不慕王化,野蛮之人而已,只会以诡诈欺人,还用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?若待之如客,随取随予,何足显我天朝之威?”
“李公平日可是一副谦和君子的模样,怎么到此……”
“我和你说过了,这帮番人不尊敬我,也就不应以君子之道待之。”李文守摇了摇头。
“难道让他们俯首帖耳才算尊敬?好,”叶永甲气得笑了,“那鸟枪大人来造?绥狄大人去守?反正这事搞砸了,责任您得背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李文守的左手拨弄着文书的一角。
“我说,如果火器厂这里谈不拢,我就上报朝廷,自陈过失。”叶永甲掐着指头,说道。
这是明摆着在威胁他,但李文守不得不承认,这的确是一个行之有效的狠招。
“好吧,”他只好向叶永甲妥协,“你愿怎么办就怎么办,我不干预了。可我希望叶大人能够为国家明确态度……毕竟这些番商造的可是火枪,你清楚纵容的后果是什么。”
“我也是当了二十几年的官了,”叶永甲答道,“这些道理还不用您来教。请李大人先回宁河,别妨碍此处的事情。我的第一要务,把目前这个烂摊子收拾了。”
“我这就走。可朝廷那边怎么回复?”
“你就说此处情况复杂,尚需几日酌定,无法即刻回京。”
“我明白了,”李文守不甚情愿地撇着嘴,“就祝叶大人前程似锦了,告辞。”随即行了一个深揖,扬长而去。
看着他的背影,叶永甲的心头又掀起一阵无名的怒火,‘钮奉相啊,北塘的局势明明不错,你非要派此人来,反倒给我添了不少难处!’他怔怔地望着远处渐落的太阳,暗自埋怨道。
看到番商们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客厅,站在花丛边的吴思经顿时露出了满意地微笑。
“果然没猜错……”吴思经摘下一枝花来,喃喃说道,“机会再次到了。”
“主教,”一个小教士走至他身旁,“今日该做弥撒了……”
吴思经一摆手:“你们先自行去,我要办更要紧的事。”说罢,便趋步跟了上去。
“哎呀,各位的谈判可算顺利?”在一段长廊之上,吴思经正微笑着向商人们走来。
“有那个混账官员在,你说能好么!”络腮胡叹了口气,还是骂骂咧咧的。
“诸位不必苛求他,毕竟和我们不是一国之人,终究心存芥蒂。”吴思经背着手,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可他也太过傲慢了!那个叶永甲都不致于这样。”
吴思经听罢,直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