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件事到底怎么搞的!”桂辅在宫中走来走去,一双怒眼瞪着满座的大臣,“一个戏子,你们连他的底细都不问,就匆忙向皇上请旨,历朝历代也没哪个和你们似的胡来!”
“太尉,这个是我等失察……”洪立慎只好出来认罪,“不过此乃柳将军点名要的人,下官不好多说,心里一急,便没想太多了。”
“责任反而在柳相爷身上是吗!”桂辅大吼道。
“小的绝无此意……”
“说这些晚了!别磨蹭啦,快点想个办法,别让皇上替你们丢这个脸!”桂辅猛地敲击了几下桌子。
洪立慎被骂得蒙了,整张脸惨白,愣愣地杵在那里,也不发一言。
还是李文守脑子清楚些,说出了一个唯一可行的提议:“不然……烦陛下再发一道旨,开恩给这蔡贤卿赐一个正籍,那兵部主事的官儿就能坦然受之了。”
桂辅听到他这句话,心下放心了许多,便抬头扫视众人:“李副参政的主意,怎么样?”
“很好,很好。”洪立慎等人连连附和。
“执行下去罢。”他一摆手,大臣们便陆续退了出去。
“蔡老,”叶永甲打开书房的门,硬憋着笑,一脸严肃地看向蔡贤卿,“朝廷有事找你。”
“喜事还是坏事?”蔡贤卿摘了西洋眼镜,走了过来,“莫非……改良籍的诏书来了?”
“我不清楚,兴许、兴许是好事。”叶永甲一字一顿地说完,就赶忙转过身去,哈哈大笑。
蔡贤卿犹自着急,扳着他的肩头问:“唉,廷龙,你说得可是真的?”
“不仅是真的,还是双喜临门呢!”叶永甲道,“您先去拜了赐籍的旨,然后再到介大人那儿领官服,日后在此做个主事,便是正经人了!”
蔡贤卿张大了嘴巴,眼睛里放着金光,颤抖的手指从鼻梁上划过,指着自己喃喃了几句,然后拍起胸脯,也跟着豪爽地大笑起来。
“好!”他在屋里转了两圈,再一跺脚,“好啊!”
“他妈的,我从今以后不是戏子了!”他说着便想扒了身上的褐色短衣,“看谁不叫我老爷,叫我大人!他们终于不敢揭我的短了……解气呀,解气!”
“您这衣服还需穿上一会儿,片刻再换不迟。”叶永甲急按住他的手。
贤卿一扬手:“我明白,这衣服扔不得。留着,留着当个纪念!”便催促叶永甲在前面引路,自己大步走出书房。
‘朕以草民蔡氏谐穆君臣、功著当朝,虽寒微亦能工智计,位卑犹能忧朝堂,其心可鉴,深欲嘉之。故谘诹群臣,广采众论,皆以复籍为宜。今特赐其为良民,勿负朕意!’
蔡贤卿的脑海里一直浮现起这几句话。他虽然老了,记性差了,但使者那铿锵有力的话语还是像镌刻的铭文,让他忘却不掉。
“蔡大人,介公叫您快些把衣服穿了。”一名小吏捧着装官服官帽的盒子,催促了一句。
“啊,嗯?”蔡贤卿对‘大人’这个称呼还不适应,“叫我吗?”
“是。”
蔡贤卿笑了,他无比爽快地取过官服,往身上一套,使劲撑了撑双臂,又揪了衣服上的每一处的褶子,才算完毕。
他最后拿过官帽来,仔细摩挲着上面的黑纱,然后高高举过头顶,安放在了脑袋上。
“有镜子未有?”
“有。大人瞧瞧。”小吏随手拿来铜镜,望他脸上一照,果真春光满面。
这一身‘华丽’的行头,竟让蔡贤卿觉得,自己仿佛小了十来岁。他满意地拍打几下脸颊,向堂上的介文武恭敬一拜:“下官兵部主事蔡贤卿,拜见尚书大人!”
此日过后,蔡贤卿正式地在兵部抛头露面了。他也像湘人一样,在一处河边修了宅第,买了家仆,整日都在厅上摆着宴席,邀客饮酒,欢腾了好一阵。贤卿享受足了,深觉湘人功劳莫大,便差人又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