袍入了坐。
“想到当初,我们是在何处相见?”陈同袍慢慢地问。
“陈州,离陈州很近的官驿里。”叶永甲饶有兴趣地回答。
陈同知突然话转沉重:“听说你在陈州九死一生啊。”
叶永甲愣了一会儿,意转低沉:“那往事,不提也好。”
“如何提不得?”陈同袍道,“那卢德光如此风光,割据一州,你尚能一举击灭,亲手毙之,是何等伟业哉!我那日奉劝你提防卢德光,回头看,还真是说准了。”
叶永甲知其话中之深意,便顺势说道:“那看来,今日这次见面,同知仍有良言相告。”
陈同袍往自己胳膊上一掐:“没错!这次远来,确是想来缔结一个盟约,好比古时之孙刘联合哇!”
“如此重要,不妨快些说来。”
“陈某早有闻,叶公为一地长官,统领南京,修浚河道,乃英明之才;奈何遇上了万、陆二党,受了他们不少的气。若听之任之,岂不形如垂手待毙?某为柳党邝巡抚属下之官,正能为您解一二之忧。”
陈同袍说了一半,忽然不再言语,而是试探性地作了作揖:“不知您可愿同在下结交,以保地位之平安?”
叶永甲也不想在南京继续蹉跎下去了。他渴望能剪开那些缚手脚的东西。他听着,陈同袍气势上的正义凛然,举手投足间的慷慨陈词,还有那激动的神情、铿锵有力的音调,无一件没把叶永甲打动。他看着这位同知,自己即将丧失无余的个性仿佛都被他展现出来了,令他不得不热血涌动。何故计较什么山羊脸,什么阴险的气息,二人竟抛弃了往日的成见,契合在了一起。
陈同袍挽开袖子,将手伸了过去。
叶永甲不再犹豫,也一把挽起袖子,将手伸去,和他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,如同铁石一般牢固。此刻,叶知府的心是热的,眼睛自然迸发出团团的火苗;陈同袍的脸上也流着斗大的汗珠,目光炯炯有神——可惜,这些都只是极力的掩饰,散发的唯独有冷淡的光辉;偏偏只有后者的光辉,在陈同袍的心胸中,永世不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