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工匠从江都这一回来,泰州的风景便迥然不同了。挂在陈府屋梁的白绸悉数撤去,灯笼仍旧照起,门前则是一地的爆竹碎屑。
他打听过才知,在命案了结的当日,陈同袍即和新娘子重新办了婚事,圆了洞房,并给复了‘本姓’,从朱秋光改为卓冷屏了。
“徐工匠你在这儿啊,陈同知要请您去府里一趟。”一人从背后拍了拍他,他先是点了点头,之后却茫然地注视起此人:“什么同知?”
“陈同知啊。”
“表字是共胄的吗?”徐工匠又问。
“正是。”
“徐工匠,这钱你拿着。”
陈同袍将一封信放到他的面前,“您于我有恩,帮扶过本县,故特以作离别之礼。”
徐工匠拆信视看,见里面压着五十两的银票,顿时魂不附体,推托道:“大人升迁,小人安敢攀附?这票子绝不敢要。”
陈同袍笑道:“这笔钱就算委托师傅了。我既已在江都购置府邸,安家立业,此处宅所留也无用,兼近日出过命案,阴气实在太重,师傅可帮着卖个好价钱。”
徐工匠愣愣地接过银票,见陈同袍已然走了。
陈同袍命老奴才准备车马,令管家带着诸多下人随后,和冷屏一齐上车,启程投往江都。只到第五六日,陈同知才进得江都城,先安放下来家眷,便急匆匆换上官服,扶好纱帽,走进衙门。
衙门里站着几位官员,见新官来了,忙作揖笑道:“同知老爷好!”
“诸位是……”
“在下乃本府通判,”那个品阶高的官员说,“听说您升任同知,遂欲亲睹一面,果然气宇轩扬,不一般,不一般!”
“诸公过奖。不知知府大人在何处?”
“在书房和省里的人说话,你进去无妨。”
陈同袍推开房门,见知府坐在当前,纳头就拜:“下官新晋同知陈同袍参见大人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知府指了指旁边的省官,“这位是省里的学政。”
陈同袍还未站起,便又转身拜了老学政。
老学政看了他一会儿,说道:“你选得这同知不错。”
“赖前人推荐,非下官一人之功也。”
学政仰天嗟叹:“可惜这里一班良臣,要为柳党卖命!”
知府一惊,问道:“这话怎讲?”
“你原来不知?”学政一拍双膝,“我前番去找巡抚,说朝廷的晏参政有意调他还京,这晏温便是柳镇年的亲党;料此一去,只可对付一个虚职,终难大用。而扬州必派来柳党之人,我等除屈膝外,别无方法。”
知府眉头略紧:“我原以为万郡王、陆越公皆在此,那厮还不敢掀我江淮的根基;如今大祸至矣!”
“你这般的地方官最难做。南边有万郡王,这顶头上司还是柳党,想两处都不得罪,可要费一番周折。”学政无不忧虑地说。
知府听罢,心情沉郁,扬头看见陈同袍在一旁出神,便道:“忘了你在了。我没要紧事,你最好先去署内一趟,安排官吏,把文书整理整理。”
陈同袍一路看着脚下,想着心事,正朝街角里去,忽被一个喊声叫住。
他转身,原来是赌坊的掌柜。
“陈大人,您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!过员外病倒在床,刚刚又突然昏了,脸色惨白……”他舌头打了卷,一时手忙脚乱。
陈同袍二话不说,飞似的沿大街跑开来,掌柜无奈,叹一口气,也随之飞奔过去。
他没想到过楚子会如此之快地离开仪征。因这过大员外害了长久的病,独个在仪征人生地不熟,寻访不到名医,便写信叫文忠派人来接。文忠心如焚火,急令自己手下人骑一匹好马,去载他回府。过楚子为稳住事态,将本地‘投诚’的商人唤来,说自己身患小恙,不日即归,就先停了祠堂的工,匆匆赶回。
吕继寿望着他死,每日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