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这样平静的四个半月。直到这封信——面前的这封信呈现在自己眼前。
揭开封皮,一扫字迹,便明了是袁伦的亲笔。上面是这样说的:
‘特呈筹事房陈书吏:自卢德光夺我西华以来,形势愈加窘迫;幸亏是本督差遣人马,得户房纵火案之事实,知放火之人非所谓刘书办者,必乃卢德光那厮也。俱得明证,开列如左:……’
陈书吏看过证据,又见他写道:
‘书吏可赍此信往省上状告,省里见信,使人至陈州查明,一旦黜罢知府,则你我之功成矣。切记撕去信之头尾,此心腹话只与书吏说说耳。都督厅袁伦亲笔。’
陈书吏又将这篇半文不白的信读了几遍,正欲撕了头尾去,肩上忽被人轻轻一拍,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赶忙藏了信。
“谁写的信?”
身后的人是黎用、他笑脸相迎。
“黎兄啊,你怎么有空来筹事房了?卢知府那边没安排了?”陈书吏装作和他很是熟识的模样,笑呵呵的,一面将信插进兜里。
“平日也说不上多忙,今日来看看你们筹事房的兄弟。”他说罢,望着四下走动的官吏,见没人注意这里,便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来,在陈书吏眼前一晃,便压低声音说:“能不能让我瞧瞧?”
陈书吏愣了半晌,便伸手接过那张银票,偷摸地卷进褡裢里,然后递过信去。
“说户房是卢大人烧的?”黎用粗看一遍,皱着眉问道。
“真有这一回事?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黎用冷笑一声,将信交给他:“你若将信递到省上,省里来查,定无此事的真凭实据;到时候反治你们一个诬陷罪,就傻了眼了。”
陈书吏见他不以为意,自以为他说的是真话,便将状告一事丢在脑后。
“你跟着袁伦混,还要给他跑腿,却半点油水都沾不了啊。”黎用似乎在为他嗟叹。
“这还不是卢大人把我坑了一回儿。”陈书吏说起这个来,语气还有些愤懑。
“那是旧事了。如今我可找到了一笔好买卖,正想问陈书吏干不干呢?”
“什么?”陈书吏顿时没了怨气,贪婪地逼视着他。
“这里人多眼杂,咱们去外头商议去。”
陈书吏赶忙站起身,跟着他匆匆走出筹事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