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两银子却是一时半会儿捞不回来了。他本想着为了此玉省吃省喝也不打紧,但如今一遭坑骗,他便火冒三丈,说什么都得把钱挣回来。
他随即想了一个妙法,买通了往来陈州偷卖私盐的盐商,保着他们在西华不受官府之禁,纵其行卖低劣之盐,自己则大收暴利。但西华又不是富庶之地,估算一月下来,不过三十两银子,着实太少。
有一位主簿助着出谋划策道:“大人既嫌西华地贫,何不央卢知府给以凭证,使私盐至淮宁贩卖呢?”
“不可,”赵授说道,“此等丑事若令知府决断,日后万一泄露,恐怕清誉尽失;他如此重名声的人,定不敢自己做主。”
主簿笑道:“看来大人不知陈州的规矩。”
“什么规矩?”
“凡这般明处干不得的事,都只需找叶同知商量,若叶同知答应,那意思就是知府也点头了。”
“果真如此?”赵授被那商人蒙骗过后,便变得十分狐疑了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“好。我就立即派下人去。若你有半句假话,拿你问罪!”
赵授从衙门回府,叫了一个奴才,令他捎着一件自己的亲笔信,信间夹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,起程去往淮宁。
叶永甲正在二堂办着公事。那里光线阴暗,只有西边的窗户开着,透过微弱的光芒。门突然吱呦作响,太阳光直照射进来,打在叶永甲的脸上。那一对目光深沉而浑浊,冷酷且凶恶,活像一只孤立峭壁的秃鹰,沉着地俯视万物。
他的眼睛和先前可谓迥异,反而更像是被人所驱使的鹰犬爪牙了。
赵授的奴才走上前,将手中的信交过去,“赵大人想在淮宁卖一卖私盐。”
叶永甲深凹着嘴唇,并没言语,缓缓地拆开信,里面夹的银票便掉在桌上。那奴才奸猾地一笑。
叶同知先将票子放在一旁,从一张废纸上撕下一小片来,在那片纸上用力地奋笔疾书,脸则朝着那奴才笑着。那是不自然的,甚至狰狞的,脸都揉在一起的笑。
他写完,搁下笔,又在纸上印上章,起身交给那位奴才,那狞笑一直没停止过,好像下一刻有可能将他的脸庞撕裂。
只到门重又关上。那是一点缝隙也不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