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两日功夫,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便都知道春宵阁里又来了一位新姑娘,那一手琴弹得像是仙音传到了人间。
真真假假的话一传十、十传百,不少人都慕名而来,想要瞧一瞧这女子是否真如传言般迷人。
老少爷们揣着鼓鼓的荷包,早早地就做好了一掷千金的准备,左手已经揽了美人在怀,右手却还招呼着柳娘,追问铃兰究竟什么时候出来。
“姑娘,你若再不出去,这些人怕是要将房顶都翻了呢。”
桃儿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,带着些惊喜地催促着。
因着几日后便要挂牌子,铃兰便从自己的小院搬了出来,在阁楼的第三层收拾出了个房间,此时推开窗子望出去,整个大厅的人都一览无余。
她懒懒散散地斜倚在窗边,将目光从每一个客人的身上一一扫过,漫不经心地说:“不去。”
“为什么呀?”桃儿十分不解。
明明是铃兰自己说的要在挂牌子之前为自己造势,这才提前去弹了首曲子,如今眼见着反响不错,怎么又不愿意了。
“傻桃儿,”铃兰将剥了皮的葡萄塞进桃儿的嘴里,“这鱼饵若是洒快了,还没等着鱼群聚拢不就没了么。让他们再折腾会儿吧,我想钓的鱼可还没进池子里呢。”
桃儿吧唧着嘴将葡萄吃了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已下了凡的美人就这么着消失不见,富贵子弟们不仅没有因为扑空而感到恼怒,反而更加兴致勃勃,日夜都乐此不疲地谈论着,倒是让铃兰声势更胜。
然而就在春宵阁再一次为了她人满为患时,她却独自一人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,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。
十年之前,王大田在这里起居生活,如今绕了一圈,终究还是回来了,也算是有始有终。
铃兰自半掩的门走进去,从袖袋里掏出火折子来将桌上的半截蜡烛点燃,而后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大田。
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一旬的功夫,他却已瘦得脱了像。双手被人从肩下一寸的地方齐齐砍断,此时虽是被布条裹着,却好像仍在往外面渗血。
“铃兰?”王大田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起来,惨败而又满是裂口的双唇蠕动着,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听说你被人砍断了手,我来看看。”铃兰弯起嘴角,不过一瞬,又神情骤冷,啧啧道,“你说你,这些年虽赚了不少钱,却全砸在了春宵阁。上次不是才问钱庄借了三千两银子?这还没还呢,怎么又去借钱。你看,这不就被人把手砍了。”
“铃兰……我……我想赎你出去,想和你永远在一起。”王大田痛苦地抽噎起来,高凸的颧骨上浮着病态的红,一看就在发着热。
这一番剖白可谓是闻者落泪,但铃兰却置若罔闻,只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四处踱着步子,上上下下地打量:“你在这屋子里出生,又在这屋子里长大,如今死在这里倒也合适。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铃兰转过身,想了想又走近床边蹲下,让王大田可以更加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:“王大田,十年之前你还是个屠夫,靠着替人宰杀猪羊、分割肉骨谋生。日子虽过得窘迫些,可到底求个温饱是没有问题的。可惜你不满足,收了人的黑心银子,给人下药、肢解尸体。也正是靠着这份银两,你从这个小房子里搬了出去,住进了京城里。可话说回来,毕竟是从这里搬出去的,死在这里自然最合适,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?”
她的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温柔似水,却让王大田慢慢瞪大了眼睛,惊恐地向后挪去,喉咙里发出难以喘息的“呼哧”之声,好半天才才挤出一句话:“你是谁?”
铃兰嗔怪地一笑,仿佛是在动情时听到了什么煞风景的话,也并不答他,仍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:“你可知道,若不是因为你在肉里下了药,那一家人头一天早上便会离开京城,又怎会留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