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瞒着冉良昀,贺以念并没有选择和沈寒谦一起回凌霄峰,而是先他一步御剑而去,和他约好从不同的方向上山。
狗蛋沉默地跟着贺以念,任凭御剑而过的风吹乱它的毛毛,?憋了好一会儿,欲言又止地仰着小脑袋看向贺以念。
“说。”贺以念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等着两颗黑豆大的小眼睛,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。实在瘆得慌。
“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狗蛋自顾自地提问,又推翻,“应该不是啊。你之前和沈寒谦生气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“那是什么样子的?”
狗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:“你好像没有和他生过气诶。不对,你要是没有生他的气,为什么要用十世镜修无情道?”
贺以念轻笑。她唯一一次生沈寒谦的气,就是在静心潭前?的那一次。要说是生气,也不准确。她只是在表达要和沈寒谦共同面对。结果,这家伙一句话不吭,转身就进去了。
她心灰意冷,以为沈寒谦真的断了感情,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地进了静心潭。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入十世镜。
可现在看来,若是沈寒谦没有留恋,就不可能她入了十世镜的事情,更不可能会借着梦貘一起进去十世镜中的世界。
经历了这么多个镜中世界,贺以念觉得自己比先前要更了解沈寒谦那个人了。
因为更了解,所以更喜欢了。
狗蛋如果现在能顶着大风从贺以念的袖间钻出来看看,就会发现,贺以念一张脸不知为何变得红通通的。
沈寒谦一入山门,便看见了候在那儿的冉秋。对方像是已经知道了他回来的时间,只说了一句:“师父在大殿等你。”
他一步一步朝山门走去,只觉得和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相重合。推开门,看见冉良昀就高坐在那张椅子上的时候,沈寒谦的那份怪异感达到了顶峰。
明明应该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,却处处透着熟悉的感觉。
强压下心头的奇异的情绪,沈寒谦面色如常,将自己下山之后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冉良昀。只是始终记着贺以念的那句话,始终没有说出她的存在。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——他是自己一个人。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怀疑,沈寒谦觉得说到李大娘的时候,冉良昀坐直了身子,像是按耐不住了一般,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,轻轻地磕了一下。
似乎是在期待一般。
顺着心里那点儿怪异的感觉,他把已经到了嘴边,无比熟悉的那句话问出了口:“师父可知道,二十二年前那场蝗灾之后,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个道人究竟是什么身份?”
“是我。”冉良昀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。仔细听,那分明是激动到不能自控的颤抖,“我算出你命该如此,于是下山告诫你的亲生父母将你扔掉。”
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。
误解了沈寒谦脸上那份震惊的表情,冉良昀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父母没有多少犹豫,就将你放在木盆里,推向大江中自生自灭了。而我,属实于心不忍,也是为了减轻一些自己的罪孽,所以才将你捡了回来。”
被亲生父母轻易抛弃,而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父就是促成这一切的人。现在他给出的理由居然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“命该如此”。
沈寒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愤怒的。但是奇异的是,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。心里第一反应是——贺以念说的都是真的。
莫名的,他笑出了声音。其实笑声并不算大,只不过这大殿只有他和冉良昀两个人,又空又寂静。
冉良昀自然也是听见了的。但是,这一声笑,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的。他微微怔住,很快有好了情绪,依旧是一副慈爱的模样:“谦儿在笑什么?”
沈寒谦没有回答。不是不想回答,而是,脑海中突然涌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。一双红色的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