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发上工作,现在、还在吗?
从家里到公司,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,余知非却感觉漫长到像是过了几个小时,推开办公室大门时,听到动静的顾迟抬起头,远远地冲他笑了笑:“舅舅,早上好。”
邢卓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昨日的痕迹,他的笑容灿烂又美好,却剔除了热爱,只剩下亲人间的熟稔。
“早、早上好。”余知非机械地回了句。
他怅然地看着顾迟,心里空落落的,好像被人挖走了心脏,他难受地捂住心口,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。
“舅舅,你不舒服吗?”顾迟扭头看他。
“我、”余知非长久地凝视着他,终是声音沙哑地问道,“是不是,如果……他们不接受,你永远也不会回来?”
顾迟颔首道:“对,余生还很长,舅舅。”
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,妥协只会纵容背叛,也许再过几年,余知非就会在老两口的软磨硬泡下,和旁人生儿育女。
到那时,他就会提前离开。
顾迟问:“我走之后,‘邢卓’还存在吗?”
089摇摇头:“若身体保存完好,会陷入脑死亡。”
也就是说,邢卓只是他意识的容器,意识一旦脱离,那身体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。
此方世界没有开放前,邢卓不过是一段毫无自我意识的数据,作者要他生,他便死不了,作者让他卑微低贱,他便只能自甘堕落。
倘若顾迟没有借用邢卓的身份,那么邢卓只能在原小说里无限次的死亡和重启,他会不由自主地爱上林跃然,一遍又一遍地被林跃然虐待致死,永远也逃不出以爱为名的囚笼。
“你、你能等等我吗?”余知非死死地盯着顾迟说。
“等多久?漫长无果的等待,那是耍流氓,”顾迟用平淡到像是在讨论吃什么的语气说,“舅舅,我不是让你二选一。”而是都要。
真正的选择权,在余家老两口身上,而余知非不过是那个最重要的筹码。
余知非有一瞬的茫然,原来无法放手的,只有自己?
余生还很长,没有他,小家伙还会有其他人——余知非想。
所以,他的意思是,维持表面的关系,私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,是吗?
余知非僵直着身体,陷入自我厌弃中,他根本没有意识到,自己误会了顾迟话中的深意。
父母是带给他们生命的人,同时,也是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人,最后能陪在自己身边的,不是父母,不是儿女,只会是枕边人。
由父母决定的婚姻,大多不幸,究其根本,那不是自个儿喜欢的,而是父母喜欢的。
和别人喜欢的,能过一辈子吗?
过了好久,余知非才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的声音格外平静,不带一丝的恼怒、惊讶、不甘,抑或希冀、难受、不解。
就好像,他已经欣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。
彻底的,放下这段关系。
“舅舅,这段时间我暂时不会来公司,军部和国科所那里,有几个项目,需要我指导,麻烦你帮我照顾下89吧。”
89是小白猫的大名,小名叫72。
再待下去,这种‘决裂’如何维持?
顾迟以最快的速度,收拾好电子设备,在余知非的注视下,被人簇拥着走进电梯。
余知非保持着僵硬的姿势,凝视着办公室大门,过了很久很久,才埋下头,以手掩面。
他哑了似的,发不出一点声音,肩膀微微颤抖着,背脊佝偻下去,呼吸声又重又沉。
又过了很久很久,再抬起头时,整张脸恢复了往日的沉着镇定。
就好像,真的、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他没有喜欢过一个人,也没有和那人肌肤相亲、同住屋檐下、同睡一张床、同盖一床被。
就好像,他的生命里,从未有过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