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曰:
草合离宫转夕晖,孤云飘泊复何依?
山河风景元无异,城郭人民半已非。
满地芦花和我老,旧家燕子傍谁飞?
从今别却江南路,化作啼鹃带血归。
万里金瓯失壮图,衮衣颠倒落泥涂。
空流杜宇声中血,半脱骊龙颔下须。
老去秋风吹我恶,梦回寒月照人孤。
千年成败俱尘土,消得人间说丈夫。
——文天祥《在金陵驿》
且将伯颜、张弘范等人按下不表,再来说这文天祥之弟文天开,自五坡岭乔装打扮,突围出去,路途中遭遇元军追杀,可以说是风声鹤唳、草木皆兵,随从十余骑俱被元军所杀,文天开星夜赶路,不敢停歇,向西而去,越往西追杀元军越少,文天开三天三夜未曾停歇进食,天明时分,不堪重负,头重脚轻,摔倒在地,竟晕了过去。
“师兄,你看那是个人吧?”
远处走来三个人,二男子一女子,都是乡村之人打扮,为首的男子约摸能有个二十五六岁,第二个男子小一些,扛着个扁担;女子约有十八九岁,拎着空水桶,看样子是要去打水,女子眼尖,望见前方草丛中倒了一个人,连忙指给两个男子看,为首的男子应了一声,三人立即向文天开走去。
文天开因奔波数日,累得虚脱,路途风尘仆仆,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污泥,为首的男子仔细辨认,认出文天开穿的是元军的衣物,便要动手杀了文天开。
女子赶忙阻止,道:“师兄,哪有元贼能落得如此田地的?我看莫不是这个人穿着元狗的衣服,逃到此地的?”
旁边也有男子帮腔,道:“就是,我们且把他抬回去,问清楚缘由,再交由师父处置也不迟。”
说罢,三人也不去做活,为首的男子背着文天开便送回村中的一间屋子,把文天开放在院子里,女子朝屋内喊了一句:“师父!”
屋内有人答了一声,便从正门走出一个老者,见这老者,鹤发长须,着一身学者服装,右手持一羽扇,左手抚长须,气色甚好,看起来倒不像是五六十岁。
老者走来,查看了一番文天开,吩咐大徒弟给抬进里屋,
“此人虽然如此狼狈,但不像是普通凡人,体格健壮,看这样子应该是几日奔波,劳累过度,精力虚脱罢了,平儿、栾儿,且去烧些热水,做些米汤。”
俩人立即忙活去了,老者在文天开床边坐定,羽扇往胸口一搭,闭目养神。
不多时,又一男子进门,轻声道:“师父,晨公子回来了!”
老者睁眼,站起身来,向门外走去,吩咐男子去将文天开清洗干净,喂些米汤,等他苏醒。
来到院子里,一灰头土脸的男子在大口灌着凉水,一见老者出来,连忙放下碗,作了一揖,道:“父亲,大事不妙了,十数日前,文丞相于五坡岭被张弘范座下千户王惟义俘获,儿便立即赶回,沿途得知,崖山一战,我朝军民死伤无数,元军大获全胜,张世杰、陆秀夫、幼主等不知所踪,料是凶多吉少;父亲,我朝——亡了……”
老者听得“亡了”二字,顿时脚跟不稳,差点跌倒,连忙后退几步扶住屋门,“悲哉!痛哉啊!”
“父亲,但也有一件好事,五坡岭附近人传,文丞相之弟文天开于乱战之中已经逃离五坡岭地界,虽说不知去向,但我朝也算后继有人!”
老者点点头,道:“晨儿辛苦,快去歇息吧!”
屋内已经将文天开安排妥当,清洗了一番,喂些米汤,文天开梦中说些断断续续的梦话,昏睡了三天,第四天清晨,文天开终于苏醒过来。
一旁的年轻男子见状,赶紧出去叫人,老者晨起院中散步,听闻文天开苏醒,快步进入屋内,文天开有气无力地询问此间是何地。
老者羽扇轻轻拍了下文天开胸口,“公子身体虚弱,暂且躺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