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瑶一路跟着郭松联,到了锦官城。
这一路上,她对郭松联这个人有了更深的认知。
郭松联是个很复杂的能人。能文能武,而且对治理梁州很上心。至少,她这一路上,没有遇到劫匪,也没有看到多少衣衫褴褛的行乞之人。梁州富庶,这是原因之一,更重要的是梁州官吏、豪强不贪得无厌,横征暴敛,给了百姓安居乐业的空间,这是郭松联之功。
看着自己治下的地方如此富庶、繁华、安逸,他确实不甘心将这个地方拱手让与他人,在被人发现罪行之后,想要一不做二不休,拥兵自立,搏个后世留名,在他,也许是万般无奈下的最佳选择。不然,两边不讨好。
但,他这念头动得太晚,看他当时的反应,怕是他的属下、幕僚全都不知道他的心思。他可能想他有三千人马,丑奴儿、李彩娘等人怎么会以卵击石,定会被他找到良机除去,其他,等回到锦官城再商议。
可惜,世上没有后悔药。他的自大害了他。
秦瑶并不同情郭松联,她格外庆幸郭松联的自大、贪婪,才让他们有这么好的理由、有这么好的机会将那两万多私兵收归己用。
接下来,她要尽快利用郭松联此时的尴尬危险处境将长公主的这个罪行坐实,不然,长公主会倒打一耙,将罪名完全推到郭松联身上,还会说谢临构陷她与魏王。
这,也是她必须留在郭松联身边的重要原因。
郭松联她还没有完全掌控。没有完全掌控,她与谢临便会很危险。
秦瑶知道,此时的她,心思鬼魅,听雪、听雨他们几个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些畏惧,至于是敬畏还是恐惧,她不敢问。
前生,她的怯懦,害死了很多人,今生,她的偏执又会怎么样呢?她不敢断言,结局就会好,她只想着要周全,要把身边的人护周全。至于,她动歪心思怂恿昆珈,利用郭松联,她名声好坏,她在乎不了。
郭松联回到锦官城刺史府衙门,每天都很忙,凌风负责监视他,除了安寝,寸步不离。
这天,凌风汇报,说郭松联似乎想要写信,但是,犹豫了好多回,郭松联夜夜难眠,头发胡须皆白了,可见内心愁苦。
郭松联定是回过神来,对他们的身份生疑,在想办法自救!秦瑶觉得时机到了,她该见一见郭松联了。
听雪、听雨这回也没深劝,只要求她们定要跟随。秦瑶笑:“有难同当,有福同享,我是不是总要你们陪我经历险境?”
“小姐以前是任性,现在是有勇有谋。”听雨嘴甜,“是吧?雪?”
“我知小姐定有分寸。”听雪点头,“也有充分涉险缘由,小姐目光更长远。”
秦瑶心中一叹,她的这长远目光,得来不易,那是她们前世性命换来的。
秦瑶带一平平无奇的男人面具,着男装,在锦官城的花重楼的一间雅室与郭松联会面。
郭松联依约前来。他双眼塌陷,两腮塌陷,须发皆白,确实沮丧至极。
他见了秦瑶,也不落座,只冷冷问道:“要我前来,还有何见教?”
“听闻大人夜不能寐,我甚为为大人担忧,所以一见。”秦瑶压低声音,指了指对面座位,“大人,请坐。”
郭松联傲气冷笑,“你一无名小卒,也敢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?”
“无名小卒或可解大人心之忧惧,大人不如耐心些,坐下吧。”秦瑶不以为忤,不卑不亢,依然礼让。
郭松联愤愤坐下,将他面前的茶一饮而尽。
秦瑶道:“我知大人所忧乃郭家族人性命,对否?”
郭松联呼吸一窒,“你要对他们也下手?”
“不是我,而是将来皇上会下手,长公主会下手。”秦瑶微微一笑。
郭松联双肩垂了,道:“是啊,是啊……一步错,步步错……”
“大人不防说说,哪里是你的第一步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