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都是严谨而沉默、强大而冷静的。他曾目睹雷明顿处决一个被判决为教团叛徒的犯人。他让对方任选兵器——短剑、弯刀、长矛、刀盾、链锤、弓箭,无所谓。而在对方选用长矛之后,他只用匕首便将对方给切成了数不清的碎块,轻松如同林中漫步,甚至有闲暇感受迎面的微风。
“是么……哼,哼哈哈哈!竟然还想要逃走,那两个本应该堕入地狱的罪人!”
如今,在曼福萨尔眼前的还是那个雷明顿,只是他不再是那个如刀刃本身一样冰冷强大的形象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正无法看清面孔的焦糊之人,一个拖着条断腿的狼狈之人,一个狂怒凄惨却令手中短剑蒙尘的失败之人。
向门外缓缓走去,雷明顿瞪了眼瘫坐门口早就已经说不出话的教众,声音骤然低沉:“你看什么?”
“啊……不,我……我没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唰的一剑,仿佛泄愤似的,雷明顿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。虽然剑刃崩裂、剑身灰黑,但只要手中还有剑,杀人对他来说就不成问题。
望着同伴人头落地,曼福萨尔只觉得浑身一悚,热血忽地便涌上了脑袋令他感到一阵眩晕。
但是雷明顿没有向他发难,他再一挥剑,将面前大门斩碎,迈步追出去,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曼福萨尔惊魂未定,两腿打颤之下扶墙起身,望着有闪烁火光透出的地道,颤颤巍巍地走了下去。
平日里冰冷的阶梯如今竟让曼福萨尔感到燥热。他脱下了自己的暗红色长袍丢在地上,深吸口气平复着忐忑之心,终于来到了潜藏在高墙区之下、教团的“真实之处”。
但是如今,曼福萨尔宁可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——一切都毁了。到处都在燃烧、到处都在冒烟,到处都是伏地不起的教众、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暗红色长袍。
不息鼓动,今日停止了鼓动。
“怎么……”瞠目结舌之下,曼福萨尔说不出话来。他往前走了几步,因为燃烧,地下的氧气被消耗不少,他觉得头晕。
但是还有一点信念支持着他,让他继续往前。
“真实之处”的下层,还有着教团的大教堂。还有着他们信仰的真正的十三神之首,尊神“入肋之象”。相信在那里,神明护持之处仍然有着祂的一片鼓动与安宁。
这么想着,曼福萨尔走了下去。
然后,他看见了更多的碎尸和更多的火焰。教堂的大门已经不见,面向大门的神像被灰霾铺盖上一层昏黑,一个巨大而深黑的凹坑出现在右手边藏放书籍的“真理之间”门口。过道中、座椅上、墙壁上,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。
一切都毁了,被一个黑精灵和她带来的年轻人。
不知是周遭的灼热还是什么别的原因,曼福萨尔的额角流下了很多汗水。当他陷入茫然的时候,他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呼唤。
伴随鼓动的心跳声。
是谁?
曼福萨尔四下张望。没有人,只有尸体。
又是一声呼唤。
伴随鼓动的心跳声。
曼福萨尔愣住了,他抬眼,看向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道路尽头——在那里,雕刻着象头的心脏雕塑,悸动与恐惧之神“入肋之象”的神像在呼唤他。
一声又一声的呼唤。
一声又一声的心跳。
于是向前迈步,两眼发直的年轻人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烈火,无视了即将令他窒息的浓烟,无视了脚下堆叠碎裂的尸块,向神像走了过去。
“赞美……恐惧之神……”
喃喃声中,曼福萨尔的身影消失在了朝圣之路上。
———
踉跄的脚步声起起伏伏,两个身影在一片昏黑的肮脏街道上狂奔。顾不得脏水溅在身上,也顾不得脚上踩了恶臭的污秽,两人只是向前狂奔,试图将身上的烟熏味、将身上的血腥味、将脑海中的鲜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