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谓长生,就是活死人,肉白骨,神不灭,肌不腐,听上去短短几句话,可其中艰难又岂是能随意道出的?”全山缓缓走到旁边,看向卡在墙壁上的机关“所以殿下,您要忍耐住。”
说罢,他往下拉动机关。
墙壁上的四个石狮头开始往下吐绿水,梅濯雪想要远离那些源源不断攀升的水,可他跪着的,双手被绑,只能眼睁睁看着融入了万虫尸骨的水泽一点点淹没他的双膝,他的腰,他的脖颈……
“啊!!!”
……
‘咔嚓’!
竹册被他捏碎了,梅濯雪淡然地看着竹碎从指尖一点点掉落,就像当初他被污水覆盖,却无丝毫还手余地一样。
“阿濯……”
花醉漓抚摸他柔软的发,膝上的人神色冷漠,没有流露多余色彩,可那一身阴鸷低沉的气息,久久不散。
梅濯雪握住那只小手感受着温和的暖意顺着皮肤流淌进血脉骨骼,他缓缓把小手覆盖上眼睛,才继续往下说:
“我在那绿池子里泡了不知多久,只记得全身肿胀,脑子发蒙,血流凝固,每天徘徊死亡的边缘,醉醉你知道吗,我那时最庆幸也是最痛苦的就是每天被人唤醒,检察有没有死透。”
“你知道吗,我多想就那么闭上眼睛再也不要醒,可每次听见有人唤名,却又忍不住强迫自己睁开眼,醉醉……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他低声喃喃似是陷入永无止境的梦魇,花醉漓心疼地看着他,弯下腰轻轻环住眼前人的身躯,紧紧拥抱,似在安抚他又似在安抚曾经那个独自面对黑暗的小小少年:
“阿濯,活下来……只有活下来,才不白受那一份痛苦,只有活下来,才能将所承受的一切百倍奉还,只有活下来……我才能遇见你……”
梅濯雪微阖双眸沉寂于回忆,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犹如暗沉的潮水席卷,他只感觉浑身冰冷冷的,比被无数的虫蛇啃噬撕咬还要令他瑟缩,可是他也听到了,有个人告诉他‘不要死,活下来……活下来,让我遇见你’。
“醉醉……”
他睁开眼看见半搂住他的小人儿眼角闪烁晶光,茫然地伸出手轻拭,软软的,凉凉的,落到掌心却如烈焰一般燃烧灼热,连他的心都跟着滚烫起来。
是为了他吗……
第一次,有人为他流泪……
“不哭的,醉醉。”梅濯雪把拂去的泪紧握手心,左瞳孔的荼蘼花纹忽明忽暗,诡艳猩红“我会好好活下去的……哪怕四肢断,万虫咬,碎骨逝血,我都会活下来……来见你。”
花醉漓有些怔然:“你……四肢断,万虫咬,碎骨逝血,这些……都是他们做的吗?”
“是啊,想要炼成药人,哪有那么容易。”梅濯雪睫羽微颤,嘴角的苦笑极具嘲讽“药人,乃万毒之躯,需挑选骨骼极佳的孩童,先学习秘术,待有所长,身泡毒液十二个时辰。”
“若活,便喂下解毒丹,学习更深一层秘术,以此周而复始七七四十九天,等体内对毒物产生最基本的抵抗能力,便扔进万毒窟,受百毒撕咬,存活最后,方可为药人也就是‘蛊’。”
一百个孩子里才有一个熬过毒池,一万个熬过毒池的人中才有一个能被扔进毒窟,可想而知,梅濯雪熬过毒池,受百虫撕咬,最后不瘫不死,对‘生’的执念该有多么强烈,强烈到……演化成‘恨’。
花醉漓不敢设想他早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,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个毒池,在里泡上七七四十九天,再被毒虫撕咬,不死都要被逼疯!
“他们如此……难不成就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丹?”
“不错,毒非毒,药非药,取量平衡可救人亦可杀人,这就是药人心头血的妙处,不过……”梅濯雪眼底闪烁诡异的神色“那老头倒也忠心,研制两粒药以身试毒,结果全身溃烂,犹如一滩烂泥,天圣的先皇见了,便是那药有长生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