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经过自己改造,很不错,附近荒山多,多去走走多去开垦,总能发现好的。”
“这下明白了吗?”
一口气说完,沈之屿觉得喉咙微微有些痛痒,压着声音咳了咳。
城郊那些田只是送了出去,又不是毁了,只要鬼戎军肯种地,粮食的总量都放在那儿,只会多不会少,所以,现在担心的根本不是“挨饿”,而是如何将粮食从新放回自家米缸。
之前就说过,鬼戎军差钱,左右礼国人有的是钱,买回来不就是了。
赵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:“这虽是个法子,但会不会过程太过麻烦,而且大人所说让百姓在购粮之余自己开荒,下官觉得不妥。”
沈之屿:“何处不妥?”
“大人有所不知,大人方才所说的让百姓从鬼戎军手中购粮,已经徒添加百姓的负担,在此之上,又要百姓自己去开荒。”赵阔道,“很多百姓根本不会把心思花在耕种上,就算官府强行带着百姓耕种,一日可以,多日之后总会有人倦怠,日益积累下去,一来种不下来粮草,之前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民心,也会失去……大人?”
说着说着,四周忽然安静得可怕。
赵阔停下话语,抬起头,见沈之屿正端详着自己,眸子黑沉沉的,
有那么一瞬间,他骤然发觉自己看到的不仅仅是病秧子沈之屿,还有大楚先帝尚在之时,那位盛权在握的沈相。
他想起来孔衍秋告诫他的话:
“沈之屿是落势了,可没失势。”
赵阔和一旁的幕僚在这个注视下本能地弯下腰低头。
他又被沈之屿压了一头。
“赵阔。”短短的须臾漫长如一个晨昏,沈之屿终于开了口,冷声道:“你是想告诉本相,你们礼国的百姓懒惰成了习惯?”
“大人,可这是人之……”
沈之屿道根本不想听他说完:“人之常情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你去问问他们,想不想死。”
赵阔背后的冷汗登时全被压了出来,身上肌肉紧绷,顶着无形却又滔天的压力开口问道:“大人,您说的是有理没错,可错已酿成……”
“百姓所担心只是无非就是一个利己,他们为生计口粮而活,再为生活的优越而争,放饵垂钓,鱼群必定会为饵争相跳出禁锢他们的水面,无需我们敦促。”沈之屿道,“告诉礼王,现既已经开启了一个新的更替,旧时的规矩别再用了,你多给他们点饵,百姓的积极自然就提高——让给鬼戎军的田,不久后收回来会挨个挨个归还,户籍上写的谁的名字就还给谁,一根麦穗都不会少,在这期间,开垦出来的田地,依旧是他们耕种、而且收成是他们自己的。”
两人大惊:“他们自己的?这可怎么使得!”
“你们二人是礼国的官吏和幕府,不能只看到百姓的惰,得想想百信为何而惰,这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。”
“旧时土地需要百姓耕作公田与私田,换土易居,年老之时还要归还给朝廷,在百姓们看来,这些土地都是在他们手上过了一朝而已,留不下来,更不可能传给子孙后代,所以他的倦怠,但如果这是他们的,这些人便不会了,挣够了自己的口粮,他们还会想着去铮儿子的口粮,子子孙孙无穷无尽……”
这话中的每一个字,都将赵阔的心脏狠狠凑打一掌。
太敢了……
这写都是他不敢想,却又渴求的民生与民力。
沈之屿眼睑上的朱砂痣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“我们只要将这个消息发出去,剩下就等着好好收税,放心,礼国的国库空不下来。”
……
这一次,沈之屿目送他们彻底走远,再等待了片刻,才回到里间拉开床帏。
霸占着自己位置的人晃着修长的小腿,躺得正舒服。
“还不走?”
“走?为什么要走?”元彻深呼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