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殷沣东的一番话,如同一颗石子落在平静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,殷厉心境欲动不止。
既然来了此世,又好不容易活了下来,就绝不能庸庸碌碌过完此生。
再者说,他自己想庸碌无为,平凡无忧,似乎也不再可能了。
殷厉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,看着床上殷沣东如今这般痢疾缠身,病重不堪的模样,联想到他一生的枭雄事迹,其心性同样不甘平庸,寄人篱下都能翻身为主。
平生求而不得的东西,今日到了生命尽头,却还在怂恿自己代替他去完成某些未成之事。
“殷厉...”
正思索间,殷沣东口中无力地喊了他名字,语气越来越虚弱。
“若有机会,我自然会去探究一二的。”
殷厉看着他,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,不免顺着回应了一句。
或许是触感生情,又或许人之将死,其言也哀!
听到了殷厉的回应,殷沣东盖着被子的身体动了动,强行花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要起身来。
殷厉见此一时不忍,稍微抬手帮他得以半躺靠在床头。
殷厉东胸口起伏不定,久久才缓过气。
他语气更加虚弱无力,对殷厉道:“我对于你…还有你……阿娘有所亏欠,也不再多说什么为时已晚之话,所以…所以你还想知道什么大可直问。”
“我已时日不多,这府里有些人…你要懂得善用与抛弃,纵然…纵然他是……也不可留下后患…等我走后,朝中很多老家伙……会有所行动的。”
殷沣东虽是以虚弱至极的口吻缓缓说着,然而这位帝都叱咤风云的皇朝督领侍殷,仍旧不忘初心,性情本就阴狠不仁,枭雄本色不减。
殷厉并不答他话,怎样做他自有分寸,不需任何人教他做事。
殷沣东一对犀利的眼眸中神采逐渐涣散,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合闭上,对此不再多言,只是深看了一眼床边那只黝黑的小暗盒。
此刻的他,再也无法焕发出昔日堂堂皇朝督领侍大人的威严了。
……
房门打开,殷厉从中走出来,此时手里多了一个黑漆漆小盒子。
“你进去吧!”
秦巍公公尽职候在门外,看到殷厉走出来,连忙过去一脸讨好地行了一礼。
看夜色,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。
…
翌日,早晨。
瀚龙城西边,天龙门。
天龙门在帝都皇城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,虽说创立的时间不长,但凡与天龙门打过交道之人,都知道天龙门的背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势力。
天龙门位置坐落在城中最西边,整体建筑风格与绝大多数门派势力截然不同。
从外面看去,更像是一种另类的训练军营,内外设有岗哨塔,走进里间,三栋尖阁楼台竖立而起,广场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比武擂台,颇有几分江湖论剑的意味。
这是近几年,自从殷厉接手天龙门首尊之位后,门中样式才逐渐形成如此规格的。
天龙门主阁顶楼上,殷厉负手静静站立在望月台的东边,目光所望去的方向正是皇宫位置的所在。
昨夜似乎什么都没变,唯独皇朝督领侍的内官爵位,已悄然换了新主人。
书桌上一封皇朝的宣旨,今一早已送达天龙门。
宣旨上内容,简明扼要。
一是对病逝的前督领侍大人的痛惜悼唁,命殷厉尽快处理殷府中前后杂事,以待十五天后迎接新的督领侍大人入驻。
二则是传令他监管一年一度,附属皇朝的各城邦灵石按时交付事宜。
殷厉除了天龙门首尊爵位这一层身份外,他同时还是一名前大太监督领侍的亲儿子,这令外人听起来有点滑稽可笑。
老太监竟然还有后代子嗣!
殷厉转过身,目光沉静如水,盯向书桌上圣旨旁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