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浓,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,如同一只野兽打开血盆大口。
几辆马车徐徐驶入宫中,最终在正武门前停下。
宫道上处处挂满华灯,侍卫们也有序地手持灯笼巡逻,然而,饶是如此,暖黄的灯光却任是无法消退皇宫森冷的气息。
“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。”,下马车时颜九卿对苏迟道,她眼眸幽深,目若寒潭,莹莹月光下,漫天的星光落入眼底:“在这里你要小心谨慎,莫要出了差池。”
在这个地方,他若出了事,恐怕她也没有办法。
苏迟一愣,还未回答,颜九卿就已向着勇靖侯的马车去了。
“父亲,尉迟大人。”颜九卿站定,向穿着绯红官袍的俩人拱手作揖。
“是九卿啊,最近可好。”尉迟诲笑着问候她。
尉迟诲是当朝太尉,与勇靖侯是多年的好友,他的儿子尉迟连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。
颜九卿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,忍不住面色温和起来,心里对皇宫的抗拒也消减了许多。
“尉迟连呢,他没跟您一起来吗?”颜九卿望向尉迟诲身后,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尉迟诲摆了摆手,与颜九卿,勇靖侯并肩走着:“那孩子不听话得很,我就没让他来了,不然又要给我惹事。”
这倒是,就尉迟连那个不安生的性子,指不定会闯什么祸,颜九卿低头,无声地笑。
“尉迟大人不必过多忧虑,他总会懂事的。”勇靖侯爽朗地拍着尉迟诲的肩膀笑道。
朗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,宫宴已经快开始了。
“哎呀,你们怎么才来?宫宴已经要开始了。”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,身上穿着绣着的官袍,衣服紧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撑开。
那人热情地向三人挥手,招呼他们坐下,又挥挥手,让身后的宫女将酒斟满递给三人:“你们来晚了,得先自罚一杯。”
颜九卿仰头将酒水喝尽,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犹豫,一改往日的公子做派,她侧头对他笑着,态度谦恭:“杨老将军莫怪各位长辈,是小辈临时有事,这才耽误了时辰。”
杨老将军捋了捋胡须,十分满意她的洒脱:“先前老朽一直未见过侯爷的贵子,不想今日见过,贵子确实有侯爷您当年的风范啊,哈哈哈。”
勇靖侯心中得意颜九卿得了杨老将军的称赞,面上却不显露半分,只故作沉稳地道:“害,这小子还嫩着呢。”
“侯爷谦虚了。”尉迟大人站在一旁也附和着道。
三人其乐融融地还在交谈,颜九卿却只是浅笑着站在一旁不说话,眼底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微讽。
“皇上驾到。”太监尖刺的声音甫一落下,整个大殿便安静下来。
但见一青年龙袍加身,衣摆上绣的龙爪栩栩如生,桀骜威严。行走之间,衣摆摇晃,似下一秒金龙便要腾空而起。
“参见陛下。”所有人俯身跪下,齐声道。
男人徐徐落座,扫视众人一圈,语气沉稳有力:“平身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“今日是上元节,众爱卿不必拘礼,开宴。”
刹那间大殿之上,涌入一群舞女,领头的舞女最是姿色动人,身材曼妙,一身艳红胡裳舞动起来,热烈如火,让人移不开眼。
美人是最能令人放松的了。
颜九卿席地而坐,坐姿随意潇洒,侧脸如桃花艳丽,眸中流光溢彩,映着舞动的女子,景色如画。唇角的笑意轻浅惑人,风流缱绻,教人辨不出真心。
她随手慵懒地提起琉璃酒壶,朗澈的酒水成细流,溅起玉盏里叮咚成泉。
对面宴席之上,一人貌似是在看表演,实则从始至终,眼神都若有若无的落在颜九卿身上。
颜九卿并没有发现,苏迟却发现了。他站在颜九卿的身侧,抬头,对上那人意味不明的眼神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