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抄查城主府的稽查使此时也回队禀报,城主府中竟当真搜出不少折生采割的邪法典籍,又有数个贴了符的箱子,当众破开,倒出好些铁钉纸人。
稽查使每念出一个纸人上的生辰八字,人群中就有一处哭倒在地。景安城靠水,一年消失十余个儿童是常事,谁知孩子不是被水冲走,竟是叫城主用极残忍的法子杀了做鬼仆。
师徒二人远远望着这一幕,一时无言。
顾昭想起自己是如何从王府仓皇出逃,倘若他不是遇见了师父,恐怕也叫邪道魔修剖开做了纸人。
修真者满口仁义道德,其实又与凡人何异?这世间俱是一样的弱肉强食,倘若不能吃人,便要叫人吃!
正因如此!正因如此!顾昭暗暗下定决心,他绝不要再落入这样的境地!总有一日他要爬上云端,到时便再无人能欺他——也再无人能叫师父不快!
钟妙却误会了他的沉默。
“为师年少时,也曾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,”她柔声道,“但是阿昭,能救一人便救一人,能做一分便做一分,邪不胜正,只要心存正念,世道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在钟妙身后,一轮灼灼烈日跃出水面,映着她眉眼生辉,恍若一位新生的神明。
她是如此光明笃定,而他又是如此阴暗卑劣。
顾昭仰望着,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