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因为只有一瞬,他全当是自己看错了。
城外相较城内要安静许多,每走半里地才能看见一户人家,其余时候皆是被树荫遮蔽。
七月流火,天燥得慌,但两人却像是没受这天影响一般。
楚越推着风曳别缓缓走着,一路上不停的指着左右的风景给风曳别看,不像是在办正事,更像是出来郊游的。
本来在城里楚越还挺紧张的,可出了城他却忽然放松了下来,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风曳聊起了天:
“小别儿,认识这么久了,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父母呢。”
风曳别眸子微微下垂,朝北方瞥了一眼回道:“死了。”
楚越怔了一下,虽然大概是猜到了的,但没想到风曳别会这么轻松的就说出来,只是在风曳别抬眼望的时候眼中似乎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情绪。
不像是对死者的缅怀,更像是怨恨,可怨恨中又带了一丝悲伤。
虽说如此,楚越还是急忙开口安慰他道:“你也别太介怀,你看我不也只剩一个人吗,不过没关系,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,不会孤单的。”
说起来楚越其实不太能理解亲情这种东西,上辈子他是孤儿,在福利院长大,也没什么朋友,才活了不到三十岁就死了。
这辈子来了这以后也差不多,原主的父母也死得早,自然也感受不到亲情这种东西。
只是看到风曳别露出那种神情,他忍不住的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纹理。
“没想到有一天你倒也能说两句好听的话。”
风曳别嘴角微微勾起,说的话像是在嘲讽,但声音却是轻柔的。
“我母亲在我十一岁时去世的,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干净了。”
他顿了顿,又接着道:“本想给她立个衣冠冢的,只可惜就连她生前喜爱的衣物都没能留下。”
风曳别语气平常,像是在说一件跟他无关的事,只是他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这一副风轻云淡。
“那你父亲呢?”楚越声音低沉,好像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。
风曳别没立刻回答,他咬了咬唇,拳头握得更紧了:“死了。”
他只回了两个字,没有多加解释,但楚越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,恐怕风曳别父母的死亡并不寻常。
楚越本想换个话题的,可看到风曳别在轮椅上放平的双腿又没忍住接着问道:“那你的腿是怎么弄的。”
本以为自己今天这么缠人风曳别该不耐烦了,可出乎意料的风曳别并没有出言怼他,反而回答了他:
“火灾的时候弄的,当时有条横梁落下,正好砸在我的腿上,此后就落下了病根。”
闻言,楚越的鼻子竟然有点酸,虽然不能具体知道风曳别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,但从他的回答也能猜出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容易。
一个十一岁的孩子,还残缺了一条腿要在这世道活下来究竟得多难。
风曳别究竟要受多少苦,才能长成如今这般不染纤尘的模样。
一想到这,楚越就忍不住又说了句:“没事,都过去了,日后有我在,我罩你,谁要是敢欺负你,我就弄死他。”
风曳别没回答,但他的表情却是缓和了不少。
楚越记得这城北郊外有一处村子,正好还在左泉所在的流民营和朔凉城的中间,他凭着记忆准备带风曳别去那小歇一会儿。
果不其然,走了大约半里路多一点,就看见几户聚集的人家,其中几间屋子还冒出了炊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