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3年, 秋
“咋样?要多少?”兰怀庆在拆旧的毛线衣,是刘守礼的,都是王娴雅给他置办的, 又多又好, 一件拆下来能给刘浪奇织两件,也不必她自己动手,王育草与王育花就行。
孩子的衣服, 正好让她们两个大半少女练练手。
王育树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, 他将大拇指一藏, 伸出四根手指。
“四百?还差多少?”兰怀庆暗松一口气,这个数, 婆婆自己便有,过来不过是想向自己再要一些而已。
说来说去,一切都是为了王育树。
兰怀庆是不会与婆婆计较的。
然, 王育树却轻轻摇头, 道:“四位数。”奶奶在银行存了七百多,他是不可能拿走全部的,总要给奶奶留下一些, 要不然……良心不安。
“我这边, 没钱……”这些年兰怀庆大手大脚的花钱,这一点孩子们都知道,都花在嘴上了, 衣服便是想花也没票买,最多就是去买匹土布自己染色, 哄哄孩子们。
兰怀庆还有一项大支出,那便是雪花膏,每年至少要两合, 她锁起来一个人用,与家里的钱票锁一起,便是育草育花两姐妹也不让用。
“我知道……”可奶奶还是让他过来问问,能不能让妈妈将招待所那份工作卖了换钱,可王育树问不出口啊,犹豫了半晌也没说到重点,坐坐便回去。
兰怀庆没放心上,让王育树自己想法去吧,还是先顾着刘浪奇这个淘小子吧。
可真淘,两个姐姐让着他,两个哥哥陪着他,让小小的人儿淘得没边,下回得找个大孩子们不在家的时间揍他一顿。
小小的人儿敢与野狗抢食,还好没咬破皮,狂犬病可是无药可救,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界一样无救。
兰怀庆不觉得王育树找工作与自己相干。
哪知婆婆最后还是过来,表示与她相干。
“那工作本是王家的,本来嘛,就该让育树接班,可他不喜欢,还是喜欢进轧钢厂,好不容易求了一大爷,同意给说项,给换一份钳工的工作……就差五百块,你将工作给卖了,就够……”婆婆不是问,不是商量,而是直接通知。
通知兰怀庆卖了招待所服务员的工作。
这工作,兰怀庆着实不想干了,可有些话得说在前头:“那您每个月20块工资不要了。”说了给婆婆养老的。
“育树有了轧钢厂工作,一样有工资……”婆婆摇头,自己还有一些积蓄,身体还行,孙子还能少了自己一口饭吃啊。
“育树说过给你多少工资吗?得提前说好给多少,要不然娶了媳妇就会忘了您这位奶奶……还得写下证明……厂里一份,我这里一份……育树得了他父亲留下来的工作,那养您老是应该的……两个妹妹也得他来养,养到十八岁,我这个母亲另嫁了,就不必他来养了……”兰怀庆早就从原主记忆中得知三个孩子都是白眼狼。
许是条件不好,总之不大孝顺,对别人,兰怀庆就不管,可对婆婆却是一定要提前立下字据。
话毕,婆婆沉默了片刻,便离开。
……
晚间
兰怀庆小声跟刘守礼商量,是不是将这工作给刘建新留着,想法子让刘建新回城。
“工作好卖不好买,你觉得呢……”兰怀庆推了推男人,她自己没钱,统统都花在家里,可男人有钱啊,每个月一半工资,每年至少能存下两三百,结婚数年,一千块有的吧。
这是保守估计。
当年王家被抄,王娴雅自杀,兰怀庆便不觉得没有一点预兆,刘守礼哪能一点准备都没有。
不提别的,就是男人旧衣裳是不是有些多啊?!便是打了补丁,还是能摸出是好料子。
“你呢?你自己怎么办?”刘守礼以为妻子会求自己花五百块买下这份工作给她,就是让他出五百块,他看在数年陪伴和共同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