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很会照顾人,体贴入微,喂入兰酩口中的温水刚刚好。
外面的阳光透过浅黄色的窗帘再进入屋内已经变得十分柔和。兰酩枕着柔软的枕头,因为药物的作用大脑变得倦怠起来,但又因为已经昏睡许久的缘故,他不愿意闭上眼睛。
床头柜上的遗书提醒他在一个逃生游戏的副本中。很有可能就是副本怪物的医生动作很轻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。
他哪怕什么也不做,鬼怪也会主动追逐着他。
柔软的丝绸覆上兰酩的唇角,擦出那里沾染的晶莹水迹。
兰酩眼眸眯起,眼尾溢出泪珠,打了个哈欠。
医生:“困了吗?”
白发青年迟疑地点了下头,又摇摇头,“我不太想睡。”
对于刚见面的邻居,他的状态未免太放松了些,但直觉又告诉他,这个和善的医生不会伤害他,睁开眼见到医生的时候,就有天然的好感。
于是医生从凳子站起来,手指拂过木制的旧书架,挑出一本书来。
兰酩好奇地看过去,发现那是一本诗集,兰酩说他不喜欢故事,医生就选了诗集。
“希望这能让你不那么无聊。”黑发的医生温声道。
得到兰酩的默许后,医生翻开了诗集,用他舒缓又富有独特韵味的嗓音读了起来。
“我们将有充满清香的床,像坟墓一样深的长沙发。”
“情侣的死亡。”兰酩轻声说。
“是的。”医生重新低头,看着雪白的书页,卷曲的黑发有几缕垂在他略宽的额头上,他一只手捧着书,另一只手的手指按着书页,继续念:“在棚架上将为我们开放另一个洞天的异卉奇花……”
咚――
窗外的一声沉重的闷响破坏了此时的氛围,有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下。
眼睛半睁半闭的兰酩立刻被惊醒,突如其来的惊吓他打了个寒噤,茫然地询问身边唯一的人,“好响,医生,发生了什么?”
白发青年的双腿垂了下来,他想从床上起来看一看,但被医生制止了。
医生的目光扫过兰酩的瞳孔和白发,“先把外套穿上,不然会被晒伤的。”
医生的动作不急不缓,他将诗集合上,放好,起身为兰酩穿好外套,然后走到窗前,唰地拉开了窗帘。
灿烂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。
身后的白发青年有些痛苦地“唔”了声,医生歪了下身体为青年挡住阳光,等他适应。
“医生,外面怎么了?刚才是怎么回事?”青年好奇地问。
医生漠然地看着楼下水泥地上那一摊红色的血肉,兰酩的家在四楼,这个高度足以看清所有的细节。
在兰酩过来时,医生很有风度地为他让开了位子。
他侧身立在白发青年的旁边,饶有兴致地看青年脸上的表情由好奇转为空白,身体僵直。
亲眼看到自己原本的结局会是什么反应?
“有人坠楼了。”医生说,他紧紧盯着兰酩的神情变化。
兰酩的瞳孔缩成很小的一点,指尖按紧了窗台的棱角,阳光在他视网膜里映出白花花的世界,楼下那一片人形的痕迹红得刺眼。他看不到具体的情况,但可怕的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“再见。”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哀伤地说出这两个字,然后化成了楼下的红色。
兰酩呆呆地立在那里,眼底浮起了一片朦胧的雾,“那是谁啊?”
白发青年嘴唇明明动了,但医生却没有听见声音,“什么?”
兰酩目光迟钝地盯着楼下,他指尖颤抖,想要关上窗户,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,看不出形状的一团红色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,抓向了他!
幻觉笼罩了兰酩,他机械地开口,“是我啊。”
兰酩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到了楼顶,还听到了高处风呼呼刮过的声音,眼睛空洞地看着楼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