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舒眉悚然一惊,大羽的动作已经是轻而又轻了,进屋之后,两人更是一动不动,全调成了静音状态,这人是怎么知道厢房中进了旁人的?
她颇有些近乡情怯,虽然被叫破,却踌躇着不肯迈步。
大羽早就猜出,屋里的男人就是秦舒眉要见的人。他本来就欲让两人相见,看她这幅样子,立刻推了秦舒眉一把,自己却翻出了窗外。
她没有防备,猛地被推,脚下一个踉跄,往前栽了两三步,正好踏出厢房,进入了杨昭全的视线。
因为刚入夜甘以雯便进来了,房中还没来得掌上所有灯,只有角落里一盏蜡烛,抖动着微弱的火苗,慢慢淌着烛泪。
杨昭全听见动静,抬眼看去,来人在视线里渐渐清晰,他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视线,暗棕色的眼珠微微颤动。
“舒眉?”
秦舒眉来不及整理衣服头发,只呆呆地拽紧了衣袖,有些窘迫,又因为过于激动,只能更用力地握紧拳头,以克制自己的颤抖。
“是我。”
她应了一身,声音和动作一样僵硬。但这口一开,她心间却似破了一处泉眼,名为“重逢”的欢喜之泉汩汩流出,将她的一颗心滋润地湿漉漉的。
她的眼睛仿佛也在呼应这股心泉,有咸涩的泪水涌出,似小溪般汇聚成流,聚集在她下颌处,形成了晶莹的一滴。
“是我…是我!”
一时之间,秦舒眉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,她疾走几步,向着同样从床上挣扎而起的杨昭全扑去。
“你,你还好吗?受伤了吗?怎么找来的?”
杨昭全完全没了面对甘以雯的冷淡,他虽不擅长表达心中的情感,却无法压抑关心喜欢之人的本能。
他不顾牵扯到的肩伤,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,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。
“我很好,没怎么伤着,找人带我来的。”
秦舒眉抖着声音回答了他的三连问,一双眼睛将他来来回回扫视了个遍,最终将视线定在了他的左肩处。
“已经好的多了。”
摸到了她的手,杨昭全只觉得身心妥帖,连动弹不得的小腿也没那么可恶了。
“当日是怎么与队伍走散的?”
杨昭全问得温柔,动作更温柔,他伸出拇指,轻柔地蹭掉了秦舒眉翻墙时弄脏的脸,又替她理了理头发。
“我摔了下头,那日的事记得也不是很清,只想起有人开了马车门,便将我装入麻袋。”她声音变小,“我被打了几下,便晕过去了,再醒来,便已经离了队。”
杨昭全虽嘴角笑容不消,但额头上青筋已然隐隐有暴起之势。
“他们用麻袋套你,还打你了?”
秦舒眉见他动了怒,赶快站起来展示了自己一圈。
“看,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?都过去啦!”
这事儿当然过不去。她不是心胸如海的圣母,身上挨了几下,还要问问施暴者的手疼不疼。
但现在,该忍时还是得忍。
杨昭全身上重伤未愈,自己也拖着半残不残的胳膊和肋骨,三个延更是不知情况如何,有再多怒火,也打不回去。何必在当下念着这个仇,给自己找不自在。等到能打回去那天,再痛痛快快地揍回来,岂不爽快?
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
杨昭全低下头,一时沉默。
他自受伤以来,都是卧床居多,此时只着寝衣,黑发低垂,在微弱烛光下闪着光泽的头发,衬得他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黯然失色。
“舒眉,你走吧。”
秦舒眉有些发愣,重新坐回了他床边。
“走?去哪儿?”
杨昭全将头垂得更低,不复刚才的欣喜。
“定是有人助你入府,对不对?凭你自己一人,如何能在不惊动甘府的情况下潜入这间房。”
秦舒眉还没张口,杨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