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寂。
死一般的沉寂。
王家主卧房内,除了数道微小的呼吸声外,便再无其他声响。
王老爷子坐在床榻上,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许奕端坐在太师椅上,眼观鼻、鼻观心,使人无法通过神色看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。
问心首领与赵守此时俨然如同凋像一般,站在许奕身后一动不动。
王秋瑾看看这个,望望那个。
时不时地看向自家父亲,眼神中好似有询问一般。
王秋瑾是聪明,可终究是未曾经历过红尘洗礼。
只能感觉到主卧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。
又岂会知道,此时她家爷爷与许奕的博弈,早已落入下风。
片刻后。
王老爷子内心叹息一声,缓缓抬起头试探道:“若是我将此物交给京兆尹大人,京兆尹大人会如何去做?”
说着,王老爷子伸手指了指王文清怀中的木盒。
许奕轻笑一声,缓缓解下腰间佩戴着的两枚官印。
将其郑重地交到王老爷子手中。
随即答非所问道:“今日本官于京兆府门前立下两面石碑。”
“其一为赈灾功德碑,入榜者两万七千六百九十二人。”
“其二为赈灾耻辱碑,入榜者一人。”
“那人便是被本官人赃俱获的京兆府府丞韩同。”
忽然。
许奕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:“那韩同,便是当今大理寺左少卿韩向荣的次子,正德二十七年二甲进士出身。”
“下令请他上榜之人是本官,真正动手之人却是刑部侍郎。”
可怜的秦福平,再度被许奕当枪使了一回。
只不过,这次许奕并未提及秦福平的名字,反而是用了刑部侍郎这个模棱两可的字眼。
非是许奕不愿意点他名,而是许奕不知秦福平在百姓心中口碑如何。
若是差,那岂不是自找麻烦。
许奕话音刚刚落罢。
王家众人便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。
赈灾功德碑如何,他们并不关心。
此刻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那赈灾耻辱碑。
当朝大理寺左少卿的儿子,正德二十七年的二甲进士,京兆府的府丞,说杀就杀了?
动手之人还是刑部侍郎?
这是杀鸡用牛刀?还是眼前这人的权势已经大到可以指使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?
杀完之后,还将那韩同的名字刻在赈灾耻辱碑上。
这是......这是要和韩家不死不休啊。
不......不对。
这针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韩家,应当还有其他世家。
他这是在朝着所有世家大族宣战啊。
想明白这一切的王家四人,望向许奕的眼神再度变幻。
王老爷子这时才注意到许奕放在他手中的两枚官印。
一枚是他异常熟悉的京兆尹官印。
另一枚......
另一枚......
“国子监祭酒大印!
!”王老爷子勐地抬起头不敢置信道。
王老爷子固然一辈子没能入仕。
但这并不妨碍他教导出两个举人以及周启平这位前任京兆尹。
更不妨碍王老爷子对朝堂的一些简单理解。
国子监祭酒,代天子执掌大周朝最高学府。
非品行端正不可担任祭酒一职。
非为官清廉不可担任祭酒一职。
非名家大儒不可担任祭酒一职。
现任国子监祭酒能够将象征着自身身份的祭酒大印交给许奕。
这代表着什么,自然不言而喻。
许奕点头道:“这枚祭酒印,是姚先生今日亲手交于本官的。”
王老爷子望着一脸郑重的许奕久久未言。
他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