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月轩里,自从太后走后,苏清寒的神色就无比阴沉,没有人敢上前来触霉头。
两个被太后派来的医女也战战兢兢地跪在屏风外面伺候着,深怕太后惹怒了丞相,而她们被怒火波及。
而苏清寒,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,良久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连细微的动作都没有,石雕一样坐在那儿。
不知过了多久,柳一舟进来了。
“主公!”柳一舟拱手:“属下又去检查了一遍,明日花园内一切稳妥,主公放心,必定要让那慕容离有来无回!”
苏清寒沉默了会儿,忽然说:“一舟,本相想杀了那个贱人!”
“……”
柳一舟怔了怔,“可是,夫人还在她手上,如果我们杀了她,那夫人——”
“她总拿‘她’威胁我。”苏清寒冷笑,“我自己那么清楚,‘她’早在英国公府被折磨的不成人形,还被斩断双脚,又怎么可能活的下去?”
“那时候,那个贱人不过是太子的暖床婢,她有什么本事,能把‘她’捏在手上?!”
这前一个她和贱人,说的当然是冯妙。
而后一个“她”,说的却是他自己的母亲,花魁银环。
苏清寒从不喊银环母亲,永远是用一个“她”字代替,十数年如一日。
他没有办法接受童年那些个肮脏,但又不得不承认,“她”的确和自己血脉相连。
柳一舟自十二岁跟着他,到如今也快二十个年头了,这些年来看着苏清寒走到今日的地位,对于苏清寒心中的事情,柳一舟是最清楚的。
柳一舟说道:“如果主公真的考虑好了,那末将这就准备!”
京中盘踞十万龙威军,暗处还有死士和杀手,杀一个冯妙,从来不是难事。
“……”
苏清寒陷入长久的沉默,寒月轩内的空气也静懿的近乎压抑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苏清寒轻轻吸了口气:“先对付慕容离吧。”
“是!”
柳一舟应了一声,想问什么,又没有开口。
苏清寒的声音又淡又缥缈:“我如果不杀那个贱人,或许还能告诉自己,‘她’还活着,你说是不是?”
柳一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片刻后,苏清寒恢复往日神态,淡淡说道:“你去吧,今晚好好休息,明日还有一场硬仗等你。”
柳一舟便沉默的退了出去。
……
顾凝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,等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大亮。
“少夫人!”
怜月站在屏风外,捧了水和干净的毛巾,“先洗漱吧。”
“……”顾凝默了默。
虽然怜月现在是一副婢女打扮,说话也是女子声音,但顾凝知道,他是个男的,因此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地捏了捏被角,说道:“你把东西放外面,不要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怜月应一声,将东西放好,有分寸地退走了。
顾凝这才从床榻上下来,套上绣鞋。
丞相府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,在这里休息,无论任何时候,顾凝都是和衣而睡,即便怜月跟来保护了之后也一样。
她快速到屏风外侧,洗漱整理,擦手的时候视线不经意一转,皱了皱眉: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是——”怜月也朝那个位置看过去,“丞相命人送来的衣服,说是希望姑娘穿着去参加今日的花朝节宴会的。”
那是一件靛蓝色长裙,款式繁复,处处透着华贵,一旁还有配套的蓝色宝石头面,质地极好,瞧着像是现代才见过的海纹石。
如今这年月,彩色宝石金贵,这一套怕是价值连城了。
顾凝干净利索地转过视线,没吭声。
外面的婢女送了早膳过来,顾凝简单用了,照理去给苏清寒诊脉针灸。
去的时候,苏清寒已经换上了暗紫色绸缎中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