溧阳的冬天,今年来的异常早,刚过十月,竟然已经飘起漫天大雪。
寒风刺骨的城楼之上,云凝被五花大绑,分明脸色惨白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,可眼神之中的冷厉却依然摄人:“吕忠良,谁给你的胆子,竟敢对我动手?”
“本官是奉了主上的命令。”阴暗处,一个绪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。
云凝震惊地看着吕忠良,“你胡说!大哥绝不会这么对我——”
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,可吕忠良却轻易的击碎了她可笑的自信。
“呵。”吕忠良轻笑了一声,充满嘲讽,“主上是天选之子,肩负天下苍生重任,受万民推崇,你又是什么东西?不过一个前朝余孽,竟然也配称呼主上为大哥!来人,把她吊起来!”
云凝病弱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,被士兵拉起,挂在了城楼之上,手臂像是要断了一样。
“主上知道,公主与沈将军鹣鲽情深,特意为二位准备了一份大礼。”吕忠良的冷笑声那么刺耳:“公主,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他话音刚落,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如雷的马蹄之声。
云凝双目赤红,死死的瞪住吕忠良,眼看着无数的弓箭手窜上了城楼,拉满了弓弦,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声喊道:“阿照,快走!”
漫天大雪中,一个骑着枣红骏马,身穿银甲的将军带着一队亲兵冲到了城楼之下。他看着被吊在城楼上的枯瘦人影,双目之中的杀气迸射而出,“吕忠良——”
“放箭!”城楼之上的吕忠良冷眼看着。
为了这一出好戏,他们准备了多日,除了这城楼之上,城门四周全是弓箭手和刀斧手。
今日,沈照难逃一死。
箭雨朝着沈照身上飞射而去。
亲兵为了保护沈照一个个倒下,沈照的肩膀上,大腿上,腹部,已经中了好几箭,伤口上渗出来的鲜血,在银白的盔甲上触目惊心。
“阿照——”云凝流下了血泪,“快走啊!”
而沈照,既不想走,也走不了。
弓箭手后撤,刀斧手冲了上来,将那些垂死挣扎的亲卫军们砍成了无数段,断枝残骸飞的满地都是。
不知是谁喊了一声:“砍他的坐骑!”
立即就有人朝着沈照胯下战马砍去,灵活敏捷的战马被砍断了四肢,沈照也从马上摔了下去。
刀斧手们一拥而上。
云凝亲眼看着,那些刀斧一下下砍到了沈照的身上,砍飞了他的头盔,砍裂了他的盔甲,砍断了他的手臂……
铮的一声,吕忠良抽出一旁士兵手上的宝剑走过去,一剑将吊着云凝的绳子斩断。
砰!
云凝重重的跌到了雪地上,喷出了一口鲜血,全身再无半点力气。
断了一臂的沈照,单手挥舞清月戟,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,重重栽到了云凝的面前,“不能、娶你了……”
“你这个傻子,你为什么要冲过来!”泪水瞬间模糊了云凝的双眼。
沈照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,宛如星辰大海一样的眼睛,看着她流露出了一抹最温柔的笑意,“你在、这儿啊……我的小阿凝……哭起来……也、好看……”
就在这时,刀斧又落了下来。
“阿照!”云凝嘶喊着,眼睁睁看着那刀斧砍到了沈照的脖子上。
她的阿照,牵着她的手,唇角甚至还挂着那一抹笑容,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。
这一生,她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这具病弱的身子,除了心里无数的怨愤、不甘、憎恨,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吕忠良走了过来,声音里一点起伏都没有,像是极地的冷冰:“杀了。”
刀斧毫不留情的朝着云凝砍了下来。
她的视线开始涣散,仿佛看到那一年,她,阿照,君临风三人在桃花缤纷之间许下誓言,结为异姓兄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