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那种情况,即便走到前面也听不清“考官”的题目。可不知道题目又该怎么做?
更何况,她的四书五经学得并不算很好,女夫子考教时,总排不上前列名次。
眼前这人也不知靠不靠得住。
姜遗光尚不明确她为何要与自己搭话,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善意,但他已习惯了不争人前:“尚可,未曾考取功名。”
少女面色不免更加灰败,死死咬紧了唇。
她该怎么办?
她不想死……
在他们谈话期间,队伍又往前移动不少。礼房大门洞开,门内并不昏暗,和周遭一样雾蒙蒙的,上一个人踏进去,立刻就看不清了,好似被那团朦胧的雾吞了进去。
姜遗光察觉到少女在恐惧。
不仅是她,前方其他人也因着这变故窃窃私语起来,都是些等会儿如何答题才算考过的猜测。所有人面上都带着恐惧,那种惧怕绝非寻常难事引发,而是更深层的、面对死亡时无法遏制的畏惧。
姜遗光心里涌上一个不明确的猜想——
他只有完成这次考试,才能离开。
才能活着离开。
……
很快,队伍就排到了姜遗光。他如其他人一般维持着些许惊惧的神情,任由衙役拿着一张名单核对,微抬起头任由衙役打量,又在示意下脱了外袍。
说来奇怪,他虽被关在死牢,狱卒们却像是得了谁的授意般,并未折磨他,不仅提供衣食,梳洗方面亦不落下。是以姜遗光此刻气色尚好,身上也不邋遢。
但这目的不明的优待只会让他更加警觉。只是他还未从狱中逃脱,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。
衙役接过外袍,仔细检查。
即便距离这样近,他也看不清衙役的模样。就像有一双手强行抹去了他们对衙役面容的印象,唯有它们身上那股阴冷、腐臭的气息,令人作呕。
但姜遗光看到了衙役们的眼睛。
瞳仁涣散混浊,充满血丝。
那是死人才有的眼睛。
可不论从哪个方向看去,都好似在直勾勾地盯着人一般。
姜遗光收回目光。
他排在最后一个,得到许可后,穿回长袍,撩起衣裳下摆跨过高高的门槛。
身后大门缓缓合上,锈迹斑斑的合页陈旧破败,发出长长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其他人都在安静等待,一个个活人站在不算宽敞的空落落小院中,没有一个人敢说话。最后一个人进入后,领头原先诵读的青袍官员走在前方,其余人次第跟上。
一片死寂。
明明人数不少,却硬是只发出了些微布料滑动的窸窣声响。
越往里走,寒气越重,周围场景越是诡异。那雾明明不厚,却永远包裹着周围景物,叫人什么也看不清。转了几道弯,又穿过一道狭窄小门,眼前豁然开朗。
更加宽敞、明亮的院落出现在眼前,很难想象在外看来不大的礼房内会有这样庞大的庭院,但更叫人吃惊的是院落中一排排如梳齿般密密排列的小木屋。
木屋制作出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,能闻得老木头腐朽的酸腥气,一人多高的方方正正的木屋紧密相连,每间木屋紧闭的小门侧边有一扇极小的窗户,隐约能窥见屋内昏暗。
夫子同姜遗光感叹过当年科考不易,号房简陋狭小。但夫子口中描述的号房显然和眼前号房有些差异。起码县试号房每两排之间有足够宽敞的过道,而眼前的号房两排间格外狭小,仅能容一人通过。
远远看去,不像是号房,倒像整齐林立的一层层坟碑。
少女一想到这点,就忍不住抖了抖。
“去……选……房间。”
众人都在打量,冷不丁那位青袍官员开口说话,皆受了几分惊吓。和方才模糊不清的呓语不同,这几个字吐露得格外艰难般,嘶哑、阴冷。
甚至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