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小时候,我见过一面。”
女子顿了顿,视线落向少年,透过沈寂之的脸,她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岁月,语气微微怅惘:“我记得,你叫寂之?我认识你爹娘。”
“我是你爹娘的昔日好友。”梅宜有些许顾忌,不欲多说,刚巧桃红出来,回禀浴桶已备下,她催道,“你们快去,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到我这了。”
刚刚那位是这梅院的女主人,梅宜。她是城主藏在这的妾室。
梅院浴房独立一栋,隐在竹林之间。
雕窗前碧色纱幔被放下,纱幔拂动,偶尔飘起一角,能看见外边的青青翠竹。
浴房中间以两扇屏风遮挡,中间留下一条供人经过的小道,简欢和沈寂之一人一边,浸在放了清香花蜜的浴桶之中。
屏风这边寂静得过分,沈寂之下巴以下泡入水中,眼睛盯着屏风上华丽的百鸟朝凤饰样,在听那头的说话声。
简欢和人说话,若有所求,便会像这样软了声调,甜甜糯糯的。
“城主?”简欢讶异地重复了一遍,大眼睛扑闪扑闪,“桃红姐姐,你确定这暗殿,真是城主的手笔嘛?”
虽事先就有怀疑,但有些事情,要以证据支撑。
简欢此行来宁漳城,接了两个玄武单,另外一个十星玄武单,便是查清宁漳城城主是否有异一事。
桃红拿着个描金的匜勺,舀起水,往简欢白皙细腻的背上浇,边浇边点头:“是呢,暗殿主人便是城主。”
简欢不解:“那你就这么说出来啦?”
不得遮掩一二?信息给得过于容易了罢?
桃红一愣,笑了,但很快笑意消弭,笼上几分苦涩:“暗殿所有人都知道城主之事,无需遮掩。简姑娘,暗殿有进无出,没有人能从暗殿出去,死也只能死在这,知道又如何?连夫人,也是如此呢……”
“城主对我们夫人很好,整个暗殿,只有夫人的梅院种着花草,有天石点亮,状若白日,别处都没有。”桃红放下匜勺,声音闷闷的,“可是夫人,也出不去。”
简欢若有所思,两手浸在浴桶之中,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,水面泛起涟漪:“那,那你家夫人是何家小姐?怎么会被沦落在这暗殿?”
简欢来前,打探过宁漳城城主府之事,这城主后院里,也不是没有妾室。
桃红摇摇头,没有隐瞒,夫人嘱咐过她据实以告:“奴婢不知,奴婢被安排过来伺候夫人前,夫人已经在了。”顿了顿,她又道,“暗殿建在地底,与江水接壤,终年不见阳光,很是潮湿,还有那……鱼腥气,普通人在这活不了几年便会病死……”
她来之前,夫人的贴身婢女就是病死的。
桃红也不确定,她还能在这活几年。但无论如何,她都会好好伺候夫人,若不是夫人选了她,她的下场会更惨。来这暗殿的婢女,除了在这梅院伺候,便是去伺候那些……侍卫了。
简欢听着心情有几分沉重,她轻轻咬牙,暂时先把这份沉重压下,继续问。
据桃红所说,她是被爹娘卖给人贩,再被暗殿人买下带进来的。还有一部分人,本身就在暗殿,没有进暗殿前的记忆。
消失的船和人,人被喂下失忆丸在暗殿效力,去劫更多的船和人?或者,还有什么更深层的阴谋?
咿呀一声,柳绿带着一男一女推门而入,惨白的光洒进来,打断简欢的思绪。
她透过屏风,隐隐觑见身影,身形看着很像她和沈寂之。
男子在屏风后驻足,简欢这边他当然不能过来,沈寂之那边,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伺候,婢女不许,男童也不许。
柳绿绕过屏风过来,给简欢浅浅行了一礼:“简姑娘,这就是莺啼。莺啼是在院中与您身形最像之人。夫人交代,将您乔装成莺啼,您便可在殿中走动。这段时日,莺啼会藏在房中。”
简欢望着柳绿身后着嫩黄色衣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