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,外头客栈的东南角多了一个临时的简易施粥棚。掌柜的亲自拿起大勺,往粥桶里搅和了两下。
粥的浓度刚刚好,不至于太浓,这样他发不起;也不至于太稀,这样流民可能会直接把碗砸向他的后脑勺。
热腾腾的米香四溢,在吃食面前,流民们难得乖巧安静地排着队。
在碗里被盛满粥时,他们还不忘说声谢谢。到了晚饭的点儿,客栈里的客人们也都纷纷下楼吃饭。
客栈里的人见了外头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,饭吃得都不香了。
“听说这些人都是附近燕子岭的。这些日子他们那儿遭了灾,衙门的粮食也都上交了,搞到百姓们没得吃,真是造孽啊。”
楠溪和景江静静坐在边角的一桌竖起耳朵听着八卦。
“就是说啊。以前燕子岭可也是个富裕的岭,出了蛮多富庶的商人呢!也不知何至于此……据说有的都已经七八天没吃过一顿好的了!”
“那客栈老板这回可算是积德行善了。”
“就怕这些人一直困在这儿不走了!这小小的客栈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张嘴巴哦……”
店里的人压低了声音议论不断,楠溪和景江听了
个大概后便自行回到了房中。
“事情来得蹊跷,明日出门可要小心才是。”楠溪心里头闷闷的,总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窗外,外头的流民们将随身携带的被褥直接摊在了地上,席地而睡,为了两口吃的奔累了一天,此刻躺在褥子上鼾声四起。
景江将窗子关上,将声音隔绝在外。
“怕也是无用的,娘子放心,我定会小心行事。时辰不早了,咱们也早些睡。”
纱幔被轻轻放下,客栈里的床铺被楠溪换了新的花被套,屋子里还是熟悉的薰衣草精油味,互相搂着,两人就此坠入安稳的梦乡。
……
静谧的夜里却有人并不安分。小麻子行色匆匆,推门进了花城的另一处私宅里。
宅子不大,却比客栈要好上许多。外头的庭院全是自个儿的,可以随意走动。
外头还围了一圈护卫,私密性和安全性极高,流民们主动避开了此处,不因为别的,只因为他们嗅到了不好惹的味道。
夜幕低垂,宅子里的人却似乎并无睡意。此刻他正看着院里原来的人家种的黄瓜藤子出神。
不知是不是主人家走了的缘故,藤蔓的叶子有些泛黄。
小麻子则
立在一旁汇报着今日的情形。“主子,您预料得不错,花老翁将那孩子留在了身边,似乎是不打算放走了。”
薛子君将面前泛黄的叶子一把扯下。
“形势不等人,咱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。朝中近日来都在拥立太子,也不知那三皇子是使了什么手段,离开了这么多年还叫朝中那些老臣们念念不忘。”
小麻子将头又低了一低,道:“可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三皇子的下落。”
薛子君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大氅:“听说花若实身上有三皇子的玉佩?”
“正是。”
“我在盘龙镇调查了许久,这孩子是龙溪园宅子里的。男主人叫景江,女主人叫楠溪。这是他俩的画像。”
薛子君掏出两张纸,上头画着两张人像,画得很好,只是却与真正的楠溪和景江丝毫不想像。
请来的画师的孩子正好在景江的学堂念书,画师便在画像上自觉多画了几笔。
只是这些薛子君并不知道。
“没所谓的,你尽力去找,找不到也没关系,我有办法让他自己跳出来。”
夜又暗了暗,星星躲进了云里。
翌日,天似乎便变了。
景江走在路上,早起的人们比
平常多了好几倍,嘴巴里的议论也没停过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?都说燕子岭颗粒无收全是因为当年三皇子偶然路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