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思恒凑过去状似好奇地闻了一口,立马掩鼻连连推开:“快拿走,拿走,糖水怎么问起来有股苦味儿,你不要想骗三岁小孩儿!我都六岁了!”
景思恒平日里断不会这样说话的,他自幼便是个小大人的姿态,哪里会有这种腔调,这是他捏着鼻子学了龙溪园隔壁几个小毛孩儿的。
车夫端着药,那药升腾着水汽,小芝麻抬眼看去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,只听他道:“花老先生,您看,这可怎么是好……”
花老先生还是没回头,只是冲着后面摆了摆手,那车夫便端着药碗恭敬地退下了。
小芝麻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逃过一劫,难不成是准备趁他入夜后睡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灌给他?
他心里猛然升起一股凉意,比这寒夜里的冷风还要再冷上几分,后背也不知不觉爬上了好些汗。
花老先生却只当那药是个小插曲,不足为提,一直专心致志地在地上画着些什么。
困意渐渐袭来,虽有了成人的心智,可毕竟身体还是个小孩子,景思恒眼前的景渐渐朦胧,最终完全黑了下去……
“怕什么,不是要喝三次才会奏效么,我今
夜得先养足精神……”小芝麻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,发出了沉稳的呼噜声。
花老先生在这时回头看了一眼,那眼里深不见底,看不出东西。
这头小芝麻踏上了远离盘龙镇的路程,那头楠溪也终于在倚红关切的目光下幽幽转醒。她才刚睁了眼,眼中映出隐隐绰绰的屋顶影子便听见了耳旁倚红的絮絮叨叨。
“我的天呢,真是吓死个人了。姑娘,你给红妈妈透个底,到底有没有病,如果有的话,红妈妈断断不能留你!”
倚红话说得明白,手上顺手递来了一杯热茶。茶水下肚,楠溪的神智也随之渐渐清明,她隐约记起晕倒那一瞬的感觉。
以往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,但她有预感,很有可能是景江出事了。如果不是她身体的问题,那便只能是系统的问题了。
她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,时间必须争分夺秒,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。拂去额边的一层虚汗,楠溪张口就来:“红妈妈,你说的这是哪儿的话。想必是今儿我起得早,没吃些什么垫肚,又在雪地里着实伤心了一场,便一下子晕了过去。”
楠溪开始在倚红面前转圈:“红妈妈
,你瞧瞧我周身哪里有一丝病气,若是真的病了,我才不来呢!”
倚红打量着楠溪,只见她面色红润,说话逻辑清晰,脸上也是有光泽的,心里对楠溪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。
以往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,那些犯了错的仆人被主子罚到了雪地里跪着,起来后可不就是直接倒下了。
“行吧,红妈妈看你也是个好孩子,不与你为难,只是今日上了工,我与那派工的头子说说,叫她今日不要派你活儿了,还是先歇一天妥当。”
倚红办事端着几分谨慎,楠溪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,这样管事妥贴的奴仆,她龙溪园也可以多一个。
“是嘞!谢红妈妈体谅!”楠溪面上露出一分喜色,身子靠向倚红,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。
人的气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。有些人你见她第一眼便只想绕着她走,有些人你却又会不由自主地靠近,生出情谊来。
显然,楠溪和倚红就是后面的这一种,楠溪觉得自己很幸运。
她跟着倚红去派事的头子那儿见了后,便被带着回了一间简单整洁的小屋。小屋有很多间,都是整齐地摆在一排立着,这
一片应当就是仆从的住所。
楠溪进门后转了一圈,虽然没有龙溪园舒服自在,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床铺细闻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,比她和景江在石头岭时的住处要好上几倍了。
楠溪趴着门,听着倚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她从包袱中掏出了便